美人烫手-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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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贵妃却已经走过来:“还不快去看看你皇祖母到哪里了?准备的寿礼可妥当。”
慕容昕看了身后一眼,霜风便悄无声息退下,然后他便耐着性子和陈贵妃说了些话,都是些寻常早已问过的问题,越是交谈越是心惊,他的母妃分明就是有事在想拖着他。
说话间,外间乐声已起,是皇帝和太后来了,众臣顿时肃然等待,此刻还不入座,便会有太监先抬下桌几。
慕容昕眼底有了焦急,他昨日专程先送了订制的衣裳珠翠,就是怕宁卿没有准备太后不喜,她倒好,竟然直接不来,早知道今天便叫霜风去接她才是。
而知晓宁家之事的众臣命妇则轻轻叹息,这个时候,宁卿是来也不好,不来也不好。
来了被有心之人一撺掇,是冲了太后的喜气,不来的话,那便是直接的藐视。眼看已经要开席了,想是不会来了吧。
乐声越来越近,霜风终于回来了,他面色有点发青,过来之后,便在慕容昕耳边悄悄说了数句,慕容昕顿时面色一白,几乎一撩袍摆便要离开。
陈贵妃低声警告:“你父皇和太后马上就要到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母妃,这样的事情你竟然瞒着,还借父皇的口将儿子宣进宫……”
“娘还不是不想你做蠢事。”陈贵妃压低声音警告他,“今天的事情对你父皇来说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现在皇后称病,太子愚钝,老二只是个庶子,机会就在你面前,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犯蠢。”
“这两件事并不一样。”慕容昕看着挡在自己身前满脸笑容低声警告自己的陈贵妃,“找人和祝寿并不冲突。”
“非要这个时候吗?一刻都不能等吗?你是要所有人都看见你是个多么不分轻重不值得托付之人吗?”陈贵妃有些气急败坏。
“儿臣当然知道轻重。”慕容昕不打算和她多说,他看向霜风,他已然明了,正要准备退下,突然下面有了一点小小的异动,三人看去,陈贵妃第一个松了口气,而慕容昕却是心头一紧。
是宁卿来了。
不同于其他贵族小姐大家闺秀马车轻裘珠环玉绕的贵气模样,她一身天青裹着白色毛峰的斗篷,梳着百花分肖髻,但发髻看不到一点发簪、华盛、步摇的影子,素净中只是覆了一条海珠,面色纯白,愈发显得樱唇浅淡,入座之后,她脱下斗篷,却并没有露出腰间碧绿色青丝的宫绦,周围的贵妇都若有似无的看着她,有人目有同情,有的有避讳,还有更多的却是话里话外的探寻,宁卿只做看不到,抬起眼看了眼高高于上的姐姐。
乐声已至,皇帝并太后一同入席,众人齐齐起身,奏乐迎皇帝太后升座。皇帝下令盛宴开始,皇帝的桌上摆金勺、金镶象牙筷和小金布碟,金盘堆叠,由里往外摆着九路膳食,时令果蔬,冷膳热膳,皇后因病未曾出席,太后居于皇帝左侧,暗云龙盘里面摆着皇帝进行订制冷、热、群膳三十二品,荤菜十六品,果子十六品。
太后虽然笑着,但是兴致并不十分高,每样菜都是略略进了点,祝酒进膳不多会,她便有了几丝疲态。
千寿舞毕,便有九九宫娥席地古筝,接着便是各色乐舞和杂技百戏。场面其乐融融。
太后用了一点点素酒,面色便红润一些,皇帝殷勤的布菜,恭顺尊崇之至,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太后拍了拍他的手,低低叹气:“源儿的事情,哀家知道你也很为难。”皇帝的金镶象牙筷顿时一顿,半晌:“母亲明白就好。”
太后吃了那一筷布菜:“哀家并非恼你这样处置他——他犯得事,便是在严厉处罚也不为过,哀家痛心的是,他是你弟弟,纵然顽劣,但是品性你该是知道的,为何会变成这样,你竟也没有去查上一查,就相信了。”
皇帝便道:“母后说的是。”
太后便出了一口长气,看着金龙大宴桌上满满当当的菜品:“哀家本是茹素,这些年胃口愈发淡了,这些菜品味道不错,便赏下去吧。”
皇帝看着太后,她眼里已经回复素日的亲近,便笑起来:“母后,若是喜欢,先分给孩子们尝尝便是。”
陈贵妃乖巧媳妇状:“太后,可也要有份。”
太后笑她:“多大的人,竟也这般嘴馋。”
“那不是平时难得和太后一起用膳么?沾沾您的喜气。”
太后便将桌上一旁金盏鹅赐与她了,有了陈贵妃开头,其他讨巧的宫妃和年龄小些的皇子公主们便也闹开了,索性他们的宴会是在太和殿中,和外臣分开,皇帝也由得他们闹,倒是一派和融。
殿里的人差不多了,宁妃和小公主安静的坐在位置上,仿佛被遗忘一般,小公主已经有了封号,唤作温怡公主。
一两岁的孩子正是聒噪顽劣的时候,偏偏这个温怡公主人如其名,乖巧的坐在那里,捏着一双筷子,懵懂的眼睛看着餐盘中母亲给自己布置的菜色,一点点往小嘴巴里面送,她吃的慢,宁妃也不着急,两张秀美的脸庞辉映在一起,倒是有了双生牡丹的错觉。
太后看着温怡,倒是喜欢,看见她的小脸正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便招了招手:“温怡,过来。”
温怡小心翼翼看了母妃一眼,见她点头,便笨拙的放下筷子,由宫娥抱下来,一扭一扭慢慢的走过来,她学走路学的慢,眼下走起来还是歪歪扭扭的样子,但是因为那张可爱的脸庞,并不觉得奇怪,反而有几分稚嫩的童趣。
太后将她拉到自己身旁,正好旁边站了另一个美人的小公主,那个公主也不过三四岁模样,见温怡竟然能够坐在皇祖母身上,便有几分不满,又听见太后问她:“你喜欢吃什么?”
温怡不会说话,一双眼睛巴巴的看着眼前金闪闪的盘子,伸手便要去指桌上一份肉脯。
那一旁的小公主忍不住,哼道:“皇祖母,不能吃这个,她是个哑巴,只能喝稀粥。”
太后道:“这蒸豆腐极软,温怡,要不我们试试这个。”
小公主还要说话,被她的母亲带了下去,温怡看看小公主,又看看太后,点了点头。
宁妃面色一紧,想要说话,却没敢说出口,手拽住了杯子,她欲言又止看着温怡,温怡乖巧的看着宁妃,然后由着太后亲自夹了一点最嫩的豆腐尖送到了她嘴巴里。
宁妃心口一窒,杯中温酒洒在桌上,她却恍然不知。
温怡吃过豆腐不过片刻,先是开始挠手,紧接着便是小脸,太后诧异的看去,只见她白皙的脸上身上多处都出红色一片片的小包,脸色变红,明明已经难受的受不了,还是忍着,不由一惊。
宁卿连忙出来,额头触地:“太后赎罪,温怡一直不能用豆制品。”
“快传太医。”太后面色一变,两个宫娥立刻抱着温怡到了隔壁偏殿,宁妃跪在下面,战战兢兢。
“既然不能用豆物,为何不早说。”太后不忍责怪她,放缓了声音道。
“太后一片慈爱,是温怡的福气,臣妾——不敢多话。”宁妃战战兢兢。
陈贵妃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连自己孩子都不敢维护的女人,还有什么用,至此,她便彻底将这个昔日还要关注的“竞争对手”从关注名单上取消了。
皇帝看着眼前的女人,曾经她也是那般聪慧灵巧,巧言机智,如今竟然连多的一句话也不敢说,连自己女儿竟然也不敢庇护,而这一切,却都是因为他听信一个莫须有的传言,让她曾经在那可怕的冷宫失去了所有的信念,他眼中多了几分怜悯。
“糊涂。”太后刚刚一言,宁妃肩膀便抖了抖,她只得说:“免礼吧。曾经宁家也是傲然清貴的门庭,宁相从檀州旁支起来,虽没落,到底也曾是累世大族,如今子嗣凋零——今日那个二小姐来了么?哀家想见她。”
太后并不知道昨夜宁家的满门血腥,她还在想着的是她这个乖巧孙儿的宠溺撒娇,她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慕容昕,道:“宣她进殿。”
没有人真实深刻的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宁府曾经的仆役旧人,被宁卿细心挑选后本可重建宁府的仆役管家,一夜之间,全部喋血府中,而宁卿在她的闺房里面,看见了自己被虐杀的侍女,和留给她的一封书信——来自阿布勒。
信很简单:他走了,鉴于他和宁卿还有慕容昕的“亲密”关系,他给她留下了这么一份“厚礼”,子时他会出城回到北疆,如果她想要杀他,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宁卿一路狂奔到了神武门外,却停下了,她看着那巍峨的城墙,停下了,火把刺目的燃烧,戍卫的兵士站在城门下,他们带着厚重的头盔盔甲,执戟而站,姿势僵硬,面无人色。四下一片静谧,了无人声。
她缓缓退下,一直退到阴影里,屏住呼吸。过了一会,城门缓缓打开,从戍卫的兵士中走出数人,他们的手上是还在滴血的刀刃,其中一个向阿布勒道:“将军,她不回来了。”
阿布勒有点失望的舔了舔嘴角:“走吧。”马蹄声响起,渐渐远去。她狂奔到最近的城楼上,敲响了疾行鼓,神武门外却是一片寂静,不得半点人声,好久,终于从四面八方奔涌来了巡防营和戍兵精锐,马蹄声震动地面,靠着铁戟而站的兵士全数倒下,从城下到城楼,全部都已罹难。
宁卿上马追击,但是到了城外岔路,只剩下数匹马分道扬镳的痕迹,完全看不出来人去路。带队的将领立刻分兵追捕,但是她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如鱼入海。
宁卿骑着马在夜色中缓步回到宁府,直接敲开最近的棺材铺,将老板和伙计拖回家,收敛了府中二十一具尸体。相邻的大户本意想去安慰,但是宁府大门紧闭,良久,从里面传出压抑的哭声。
这些只言片语的小道消息在长安城飞速流传,而最应听见的人却在事情发生的第一刻被强行宣进宫,然后美丽的烟火绽放起来,掩盖了马蹄和兵荒马乱的瞬间。如同盛世的丧钟。
所有人都以为她今日不会再来参加太后诞辰。但是她来了,这时候听见太后偏传召她,不由全部转过头。
第48章 决绝
宁卿缓缓起身出列,华丽精致的广袖绣用碧色腰封紧束,长裙迤地,清水芙蓉,广殿相应,丰姿仪态,一时无双。
她缓缓走上台阶,姿态步履无可挑剔,连最古板的翰林院老博士也眯了眯眼睛。
“太后召见她做什么?”
“莫不是问罪?”
“听说前几日武成王一直在宫中陪伴太后,估计是要说他们的婚事吧。”
“她不是一个……么?太后怎么可能同意。”下面一派窃窃私语的议论,不过宁卿已经听不见了。
她走进了太和殿,众人的目光齐齐扫过来,宁卿恍若未察,娴雅庄重的跪下见礼。
太后让她免礼起来,仔仔细细打量着她,又侧头看了一眼垂首而坐的宁妃,笑道:“你们姐妹出自一府,气态却是迥异不同。好孩子,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慕容昕几分担忧几分期待,笑意微露,看样子事情并不像霜风说的那般糟糕,的确,只是死了些许仆役下人,日后报了仇,再招些回来便是了。
陈贵妃一旁低声嘟囔:“哪里不同,看着一样可人嫌。”
宁卿便站起来,仪态天成,脊梁挺直,为着避讳她下巴略略收了点,眼睛自观鼻梁。
太后又道:“抬起头来。”
看罢,便笑了起来:“这模样,真是可人疼。”她皲皮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意,“难怪哀家这小孙儿成日念叨。倒是真有几分你父亲的风范。”
一旁的常美人笑着称是,附庸夸赞了好些话。
陈贵妃在一旁插不去嘴,急得咳咳连连。
太后看她一眼:“可是伤风了,咳嗽的这般厉害。”
陈贵妃秀帕掩口:“只是方才喝水急了些,不碍事。”
太后又问:“当年之事,确实叫你父亲受了委屈,你们姐弟也受了不少苦。昨儿皇帝还说,真是亏欠你们宁家。”
宁卿拜倒,宁妃也慌忙出列,齐齐道:“妾身不敢。”“臣女不敢。”
太后摆摆手,示意她们平身,有宁妃站在一侧,更加显得宁卿卓尔出众,一个弱风扶柳,一个英姿飒爽。
慕容昕很低的咳了一声,漂亮的眸子露出一丝急迫。
太后脸上笑意更大,她本是存心晾着他一会,眼下看孙子是真急了,便看了皇帝一眼,缓缓道:“永旭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立业,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连老二都有了。”
太后先召了宁卿进来,又意有所指说了这么些话,明眼一看便知道她是在明示什么。
皇帝也随着太后的目光去看宁卿,不理会身旁陈贵妃的急躁的各种暗示。
台下的女子显然已经听到一切,但是面色如常,毫无娇矜之色,甚至连细微的触动也不曾有,浑然一副处惊不变的大家闺秀模样。
皇帝是见过她力辩北狄蛮人的架势的,完全和贞静柔顺扯不上关系。
她实在不是皇帝心目中的理想儿媳,无论家世还是性子都不算顶好的选择,加之还曾在北境为奴,就算曾得慕容昕庇护,曾经女奴确为事实,到底难免流言蜚语。
但显然,和他相反,太后却是乐见其成的。
他一时略有踌躇,没有回应太后的话,只说:“母后说的极是。”
陈贵妃立刻接到:“妾身倒是有个极好的人选。”
皇帝皱眉看了陈贵妃一眼。她咬牙继续:“那孩子不仅性子柔顺,长的极好,书香世代,清白秀雅,太后见了一准喜欢。”
皇帝道:“此等大事,还得孩子喜欢才是。”他这话已经向着太后了。
陈贵妃还是不肯放弃,鸿儒太史的女儿,杨家在朝中盘根错节,占据大部分中立派系,实在是上好的人选,她假意笑道:“说到这相看佳人,陛下莫恼,还是要女子看女子的眼光更清透些。”说罢意有所指看了眼宁卿。
太后立刻顺着话往下接:“恩,依哀家看,这宁丫头就不错,站立如松,气质磊落,长的也是讨人喜欢。”
慕容昕没忍住一下笑了,笑的陈贵妃胸口一堵。
“太后!”她做出一副不得已而且为难的样子,“有些事您有所不知。”
太后正要问话,却看方才进去就诊的温怡被两个嬷嬷牵着走了出来,一歪一扭,脸上还是红红点点,精神却是好多了。
宁卿跟着转过去,面色不由一变,宁妃极小声宽慰道:“方才用了豆腐,脸上有小毒,已经无妨。”
温怡走过来,看见母亲站在那里,本能就想走过去,但宁妃轻轻摇了摇头,她便站定了,小嘴扁了一扁,没吭声。
太后温声唤道:“温怡,到皇祖母这里来。”
温怡明明是不愿意的,怯生生看了母亲一眼,又慢慢走过去。
太后拉住她细细看了看,贊道:“不到两岁的孩子,竟然这般坚强,温怡,真是好孩子,唔,祖母赏你,一盒小点心怎么样?”
温怡面色一变,长睫毛一抖,到底是孩子,泪珠儿便缓缓汇聚在眼眶中。
宁妃身体微僵轻轻咽了口唾沫,宁卿低声问道:“阿姐,怎么了?”
“先前皇后的宫人也送来过小点心,常常已经变味,但是不得已还是要吃下去……这孩子,是怕了。”
宁卿心头一怵。
“姐姐为何不告诉陛下。”
“我本仰仗陛下怜悯苟活,每一次求情,都要用在刀刃上。这般小事,皇后只要推说下人不懂事,以后,也不能次次祈望陛下做主。”
“欺人太甚。”
宁妃轻轻叹气:“宁家一脉,自父亲走后,如流水浮萍,即使刀俎在身,也只能任之为之了。幼今年少,若他有一日入朝,那情况也许好些。阿妹别担心,我已经习惯了。”她说到这里,忽的顿住。
宁卿看着她期望的眼神,已然明白她所想,果真,她缓缓说道:“但如果你和武成王……那自然也会不同。”到时候,有了陈贵妃做后盾,皇后自然顾忌,其他趁机想踩一脚的人也得掂量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宁卿没有说话,良久,叹了口气:“阿姐,我没有那般的福气。”
太后将温怡揽在怀里,这才看向陈贵妃:“什么事?若是这孩子在北境的事,哀家恐怕知道的比你还多才是。”她看着宁卿,眼里带着怜惜,“这样的好孩子——是永旭的福气。”
陈贵妃转头去看皇帝,他亦是不置可否的模样,显然是由着太后的意思,她银牙暗咬,正要说话,慕容昕端了一杯酒过来,并不是正统的拜见,而是带着撒娇的赖皮:“孙儿多谢皇祖母做主。”
他眼睛看着母妃,坚定无比。
陈贵妃气的几乎吐血,义甲在衣袖差点划拉出丝线,真是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白眼狼。
她强挤出笑脸:“太后,您就听永旭这孩子瞎说,这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个钟无艳也能看成夏迎春。北境的事情,实在不宜在这寿宴上张扬,别的只不说,就曾经宁小姐屈身女閭,那是什么所在,陛下也是知道的。将来永旭就番,这一方之主,女眷的榜样……”
太后被她的话引了过去:“女閭里也各有不同,宁小姐是在浣衣院,都是清白的辛苦事。”
陈贵妃顺势加油:“四千千男子之中,就是在浣衣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况且宁小姐又生的这样‘可人疼’——哎。”她意味深长叹息了一声,做出怜悯的意思,“也是作孽。”
太后一时顿住,怜悯的看向宁卿。
慕容昕放下酒杯,沉声道:“母妃!”
“皇家血脉不容有损。”陈贵妃抛下高高的帽子,语重心长道,“这些年,你一直在外征战,也不曾好好侍奉在你父皇祖母身旁,更没有机会好好见过长安国色天香的闺阁千金。眼下,是该定下,但是,何必这般着急——”
慕容昕看着陈贵妃:“儿臣生在长明宫,长在长安城,战在安北城,潜行北狄原,万般繁华,曾一一亲览,千般风景,已尽入胸怀,而今,留下的,也就这一人尔。您不喜欢阿恒,不过是因为她曾经落难女閭,但是如果您真的认真去查过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您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