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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天行健-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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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伙计又翻出一盒中档的羊皮纸来。这些比刚才那高档的便要差许多,高档的白而软,没一点瑕疵,这中档的就发黄发暗,不过也是羊皮,很是坚韧。看着羊皮纸,我忽然想起夜摩大武的茧纸来了。茧纸几乎可与最上等的羊皮纸相媲美,其实把茧弄来单做茧纸的话,大概价钱会比羊皮纸便宜些。只是帝都不产茧,要是在符敦城,那倒可以试试。我捡了几张,估计着可以抄下那本《胜兵策》了,掏出钱买了下来。那伙计正要把捡过的都放进去,我忽然道:“把刚才那位将军挑好的也给我吧,我买了。”

那几张上等羊皮纸买得我很是心疼,但想想为了她们的事,我曾和吴万龄大大翻过一回脸,直至现在,我们总也没能回到在高鹫城里同甘共苦时那样的状态,我就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买两张羊皮纸送他,大概也可以算我向他赔不是吧。

带了一盒羊皮纸回到住处,时近中午了。在军校里吃罢饭,我带着那一盒上等羊皮纸到吴万龄住处。敲了敲门,便听得他在里面道:“谁呀?”

我道:“吴将军,是我。”

里面的桌椅“嚓啦”地一阵响,听得吴万龄道:“楚将军啊。”大概他急着来开门,把椅子也拖到了一边。门一开,我拿着那盒羊皮纸说道:“吴将军,实在冒昧,我多买了点羊皮纸,来问问你要不要。”

他脸一红。我一眼看见他桌上放着一批木简,边上的笔墨也堆得很乱,大概正在写东西。木简太过沉重,每条一般写十个字,一两万字的文章写在木简上,有好几十斤重,串起来也麻烦。吴万龄大概也没办法了,才退而求其次。他接过我手里的羊皮纸,又推还给我道:“楚将军,这太不好意思了吧。”

我把羊皮纸放在他手里道:“客气什么。你在写什么东西?”我怕他再推托,走到他桌前看了看。吴万龄过来道:“在乱写些东西,楚将军见笑了。”

头一片木简上,用圆润的字体写着“兵制九进疏”。这个题目就很让我感兴趣,我看了几条,更是大吃一惊。吴万龄说的,竟然和以前在高鹫城中苑可祥跟我说的一样,是对帝国军中的兵制提出改进。苑可祥和我只是提纲挈领地说了说,吴万龄说的却是分门别类,将现在兵制中的九种不合理方面细细讲来。我越看越感兴趣,叫道:“吴将军,你在写这个啊!”

吴万龄有些不好意思,道:“楚将军,你别笑我以卑职妄论军务,我只是随便写写。”

木简不好翻,但我一条条看下去,只觉每一条都深得我心。像吴万龄说的军中官职名称杂乱无序,上情不能有效下达,而将领带兵,令不逾己部,一旦形势突变,一部的将领根本指挥不动另一部,这些都深中帝国军弊病。我翻完了,叹道:“吴将军,你将这疏快点写完,这里说的相当实用啊。对了,我这儿有本书,你也可以参考一下。”

我从怀里摸出那半本《胜兵策》,道:“这是我借来的,你快点看啊,我还要抄录一本呢。”

吴万龄接过来翻了翻,面露喜色,叫道:“楚将军,你哪里搞来这么好的书,太妙了,我也要抄一部。楚将军,我帮你抄吧,抄好了给你。”

吴万龄的字比我的字漂亮得多,他要帮我抄,比我自己抄要好得多。我大为欣喜,道:“好啊。”我从怀里摸出那盒中档羊皮纸道,“你就抄到这儿吧。”

吴万龄接过来,眼中有些闪烁,似乎泪水即将流出。我实在不敢看大男人落泪,拍拍他的肩道:“吴将军,以前的事,我们都忘了吧。”

吴万龄嘴张了张,似乎要说什么话,但还是闭上了。他为人太过内敛,我也是知道的。我又拍拍他的肩道:“吴将军,我们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我有时也太过失礼,吴将军,你也别往心里去。”

吴万龄脸又是一红,也不知我说的这话又触动了他什么。我走出他的住所,掩上门,长吁了一口气。

下午,又带着手下的学生在操场操练。经过昨晚的事,这批学生都好像成长了许多,尽管枪法稚嫩,但练习得都很认真。亲眼看到过杀人,对他们也是个极大的触动。想要在战场上不被杀,那只有先把自己的本领练好。这个浅显道理说得太多,也不及亲眼目睹效果好。

下课后,我独自一人到街上走走,想去看看薛文亦。虽然和他说好把苑可珍调到工部,现在还没有结果,我想问问他事情如何了。苑可珍志不在军旅,到工部更能一展他的所学,对于他来说,这大概是更好的发展。

今天是三月初八,街上比前一阵已热闹了许多。二太子兵败的消息,虽然一般平民也约略知道,但并不曾公布,所以开始时的恐慌过去后,蛇人的消息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过遥远了。而帝君的寿诞在即,也许帝君也不想让恐慌扰乱了他的寿庆。帝君是十年一大庆,五年一小庆,今年这四旬大庆,自然要搞得隆重些,共和军叛乱,蛇人攻击,对于帝君的天寿节来说,也不过是疥癣小疾而已。也因为还有十几天就是天寿节,连武侯的悼仪也押后了,听说得等到四月四日春祭日再祭奠南征的十万大军亡魂。在帝君眼里,十万条性命,也比不上他的生日重要吧。

我走到工部,和门口两个护兵打过招呼,刚一进门,苑可珍正好出来,一见我便迎过来道:“老师,你来了啊。”

我点了点头道:“在这儿住得惯吗?”

苑可珍手里抓着一块木板,上面画着一些圆圈,他脸上也满是兴奋之色,道:“很好,薛大人很照顾我。文侯大人刚才来过,要我们赶制几个,明天试给他看,一旦有效,就要给所有的雷霆弩都装上去。”

“薛先生呢?”

苑可珍指了指后院道:“他在督工做什么飞行机啊。老师,那飞行机真能飞吗?怎么飞的?”

他还不脱少年心性,喜欢这类新鲜东西。我苦笑了笑道:“飞是能飞,不过降下来很难。”那回我们虽然借飞行机逃脱,但是降下来时却大为困难,有两个女子在降落后还磕伤了腿。薛文亦要是不把这解决,那飞行机终究没有什么太大用处。

我和苑可珍两人一起向后院走去。工部占地很大,因为金水火三府不是水就是火,所以工场并不设在工部,工部里只设了木土二府的工场。工部五府,其实也是一个整体,像造支箭,箭头本是金府的本职,但造熔炉要土府,箭杆属木府,生火又归火府的人负责,平常做事,五府的人都在一处,分成五府只不过便于管理而已。

一到后院,便听得小王子在大声道:“薛先生,什么时候能试试?”

小王子也在?我倒小小地吃了一惊。其实也难怪,小孩子对这些新奇的东西最感兴趣,他比苑可珍还小很多,听得有飞行机这东西,不来看看才怪呢。只是他让武昭来教训我,恐怕会对我不满。我正有点迟疑,苑可珍在一边叫道:“薛大人,楚老师来了。”

薛文亦正坐在轮椅上指挥几个工匠刨木板,小王子就站在边上,他那几个侍卫则跟在身后,其中一个正是那陈超航,他手上还缠着白布。一听苑可珍的声音,他们都抬起了头,我心一沉,忙不迭上前,向小王子行了一礼道:“殿下,末将楚休红有礼。”

正不知小王子会如何收拾我,我心头惴惴,却听得小王子叫道:“楚将军啊,你快过来。你用过这飞行机吧?”

他的话音根本没半分敌意,倒有几分崇敬之意。我心一宽,道:“禀殿下,我便是坐这飞行机逃出高鹫城的。”

“真的能飞吗?”

“飞是能飞……”

我刚想说这飞行机还不太安全,小王子已欢呼雀跃道:“好极了,我要跟太子哥哥说,我也要给帝君的天寿节撒花去。”

这飞行机有这个用处吗?我在回来那天也在朝中向诸人说过逃出的情景,帝君记性倒不坏,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想到飞行机有这个用途。我忙道:“这飞行机不太好控制,殿下您千金之体,只怕还不能坐。”

小王子道:“你们不说不行吗?”

薛文亦在一边道:“殿下,这实在是不行的,微臣不敢做这个主,你听楚将军也这么说的。”我这才发现他已是满头大汗,大概小王子在这里非要坐飞行机,把他吓坏了。

小王子看了看我,道:“楚将军,我真的不能坐吗?”

陈超航在一边跪下道:“公子,你听楚将军也这么说,不信你再去问问武昭老师,他一定也说你不能坐的。”

小王子脸沉了下来,看了看两个木匠正刨着的飞行机,抓了抓头道:“唉,都说我不能坐,其实我也不小了。陈超航,我们还是去放那小飞行机吧。”

陈超航和薛文亦长吁了口气,薛文亦道:“殿下,等过几年,我必定向太子进言,让殿下坐坐这飞行机。”

陈超航当初为了抓我的枪,被我的枪头割伤了手,现在看向我的目光却有了几分感激。小王子走时,居然还向我行了一礼,慌得我忙不迭还礼。等他们走后,薛文亦道:“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可真说不过这小王子。”

我道:“他非要坐飞行机吗?”

“是啊。这飞行机还太危险,小王子胡乱坐上,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可担当不起。楚将军,还好他还算服你,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服气?”

小王子让武昭来教训我,但武昭也没能让我丢脸,这事武昭大概向他说过了。这小王子虽然有些不讲理,但他一旦听说我居然能和武昭斗个旗鼓相当,就马上对我颇为尊敬,但很有几分可爱。我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你做这飞行机,可是帝君的意思?”

薛文亦道:“这是太子的意思。怎么了?”

是太子的意思啊,我不禁微微一笑。这只怕也是文侯出的主意。二太子一心要立军功来压倒太子,但他没想到,帝君心目中,能在天寿节上博得他的欢心,只怕比在战场上立功更令帝君看重。

文侯当真不放一事空啊。以前我就很佩服文侯心计,现在更是敬佩不已。

一个名将,要有勇有谋,武侯如此,陆经渔也如此。如果我要成为名将的话,那文侯就是最好的老师了。

和薛文亦谈了一阵,薛文亦留我在工部吃了顿饭,说起瞄准器的事,薛文亦说文侯相当看重,苑可珍也已破格调入工部,成为工部的正式成员。以他一个半大少年就进入工部,那也是没有前例的。说到明天试验瞄准器时,我对薛文亦说,一旦试验成功,便禀报文侯,说这本是吴万龄发现的。

吃过晚饭,我向薛文亦告辞,出了工部。工部坐落的地方在帝都算是很不繁华的,但现在也有几分喜庆的气氛。帝君的天寿节,也算一个与民同乐的节日,连这儿的那些贫民也都有点过节的意思,这也算帝君的一项德政吧。

我正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叫道:“楚将军!”我抬起头,不知是谁在叫我,看过去,却见两个穿着便服的人在人群中向我招手,其中一个是前锋七营的百夫长钱文义。

钱文义在前锋营时和我关系很好,我们都是平民出身的小军官,又是同僚。后来我离开前锋营后,也很少见到他,路恭行回来时,他并不是五人中的一个,我只道他已没于战阵,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他。我欣喜若狂,挤开人群走到他边上,一边抓住他的肩膀说道:“钱文义!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钱文义却没有我这种欢喜,只是道:“我们昨天才回到帝都,一行只剩了两百人了。”

他脸上满是风尘之色,一路上不知受过多少苦。我道:“前锋营还有人回来吗?”

“蒲安礼和邢铁风他们也回来了,听说路将军他们也回来了,那我们这一批百夫长,连上你就逃回了七个。”

前锋营二十个百夫长,除了在高鹫城中战死的,本来在城破时还有十四个,能逃回近一半,已算很了不起了。我叹了口气道:“别去想他了。知道吗,蛇人的先头部队已经攻到东平城了。”

钱文义道:“我是从西北一条路上来的,没过东平城。本来想找到西府军,可是走错了路,居然差到了朗月省。幸亏碰到朗月省的王镇总督,给我们几匹马,不然我们就算侥幸逃过战火,也要死在路上。”

朗月省是最西的一个省份,地界很大,但人口只有七十万,当得上“地广人稀”,那儿的总督也是帝国十九行省中最无关紧要的一个,帝国西疆,其实还是靠成昧省总督褚闻中的两万狼兵守备。听说朗月省连一个大城也没有,因为土地太过贫瘠,连强盗也不大有,所以朗月省根本没有驻军,王镇只带了两百多个随身的护兵,只是为看管流放到那里的罪犯而设立的,而王镇这个总督自己也是因为忤了文侯才被派到那里当总督,近于半流放性质。那里地处高原,马匹并不太多,最多的是一种长毛牛,王镇能给他们两百匹马,实在是竭尽全力帮助他们了。

如果我那时没有到西府军驻地,也差到朗月省的话,大概她们不至于会被送进宫里吧。我一想到她,心头又是一阵疼痛。

钱文义大概发现我脸色有异,道:“楚将军,你也别多想了。我们今天去国殇碑前祭奠君侯,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因为天寿节,祭仪全都押后,这些天民间连出殡都不许,但我们自己趁夜去祭总没关系吧。我有些脸红,回到帝都这么多天,我从来没想过要去祭奠一下死去的弟兄们,反而是钱文义,一回来就想到了这。我道:“好吧,我们叫辆车,再买点酒去。”

华表山在帝都城西郊。华表山孤峰兀立,顶上有郊天塔,塔下又有国殇碑,以前每隔两年的,驻守在帝都的三万禁军和外围的十二万驻军都要到国殇碑下进行祭祀。帝国征战数百年,国殇碑上刻着的阵亡将士名字就已经有数十万了,更不用说在连年征战中死去的无名士卒有多少,加上南征军的败亡,不知国殇碑上还刻不刻得下十万个名字。

我们到国殇碑下时,天已是黄昏。山衔落日,映得半天俱红,连树叶也变成了紫色。我和钱文义他们在国殇碑下燃起一堆火,钱文义倒了几碗酒,我们一人端了一碗,钱文义对着石碑道:“君侯,您英灵不远,愿来世再为名将,保家卫国。”

他把酒洒在碑前,我们在他身后也把酒洒在地上。我在洒酒时小声地道:“死去的弟兄们,你们也喝一口酒吧。”

酒洒在地上,把泥土也湿了一块。一阵风吹来,扬起了落叶尘土,也似有阴魂在侧。有个弟兄在一边低声唱起了那支葬歌,我们也应和着。

“身既死矣,归葬山阳。山何巍巍,天何苍苍。山有木兮国有殇。魂兮归来,以瞻家邦。”

我们都不是什么善歌之人,唱得也似狼嚎。第一段唱完,远远地,从山下传来了一些人的歌声:

“身既殁矣,归葬山阿。人生苦短,岁月蹉跎。生有命兮死无何。魂兮归来,以瞻山河。”

这支葬歌共有三段,第二段更为悲壮,山下那些沙哑的嗓子唱出来,更是一片苍茫,在黄昏中,如一阵阵闷雷滚过。我们都站直了,一起唱起了第三段。

“身既没矣,归葬山麓。天何高高,风何萧萧。执干戈兮灵旗矗。魂兮归来,永守亲族。”

这第三段改用了入韵,和一般葬歌的绵长大为不同,没什么凄婉,却浑然是一派激壮,唱到最后的“永守亲族”四字时,山下那队人已到了华表山脚,一时间山上山下的歌声混成一片,直上云霄,几至满山俱响,已压过了渐紧的风声。

那庭天写的这首葬歌,最后却没有写“以卫家国”、“以卫君王”之类的话,一直为人诟病,因此平常在军中也唱第一段。这次把三段一起唱完,我只觉心头一阵酸楚。最后的“永守亲族”四字,以前从来也看不出有多大意思,现在突然间让我感到这短短四字中有那么多不尽之意。

那庭天一生行伍,他生前有三子,这三子从他出征,有“将门三星”之目,但先后在战争中阵亡,这对那庭天的打击一定很大,他老来也拒绝大帝赐予他的美姬,独自在府中度过余生,写了一部《行军七要》。在《行军七要》中,尽管讲了许多战阵的攻守之策,但夹在里面的,更多是“以不战屈人之兵”、“不杀为上”之类的话。

暮年的那庭天,也许也在悔恨上半生的杀伐吧。也许他在风烛残年的日子里会想,与其在战场上建立不世功业,不如与妻儿老小相聚一堂,平平安安,又平庸无足道地过此一生。只是这世界如一道洪流,奔涌向前,再不容你回头,便是后悔也于事无补了。在这四个字里,我好像能听出那庭天无尽的悔恨。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懂得那庭天写这葬歌的真意,耳中,只是回绕着“永守亲族”四字,眼前,好像又出现了我已逝的父母,战死的朋友,还有,就是她。

如果有朝一日我也能到达那庭天的地位,我会不会也如此悔恨?我实在不知道。

这时从山上有人高声叫道:“山上的弟兄,你们是哪一军的?”

钱文义伸掌在嘴边,高声道:“我们是南征回来的士兵,你们是哪儿的?”

钱文义一语出口,山下一阵乱,有个人尖声叫道:“你们也逃回来了?我等是南征残军,陆将军部下。”

陆经渔的残部?我浑身都是一凛,高声道:“陆将军可安全?”

山下一下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有人才高声叫道:“陆将军,魂兮归来,我们回帝都了!”

陆经渔死了?这时山下已是一片哭声。刚才这些人还在唱着那支悲壮的葬歌,现在却已判若两人。我心中一冷,钱文义道:“楚将军,我们下去看看吧。”

我点了点头。这批人有五六千,今天才到,恐怕以后再没有人能逃回来了。南征军十万,逃出的,只剩这五六千,这一场战败之惨烈,实令人心寒。

我们走下山,那批人还在山脚。一到山下,我才发现有些异样,这五六千人,大多是神情木然,只有队伍头上一两百人在抱头痛哭。我们一走过去,有个军官拍马过来,大声喝道:“几位将军,你们是什么人 ?'…87book'”

这人盔甲鲜明,神情有些高傲,怎么看也不像是南征败回来的。我和钱文义互相看了一眼,我道:“末将是下将军楚休红,这位是前锋营百夫长钱文义将军。请问将军,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这人听得我是下将军,倒收起了几分高傲之色,在马上向我行了一礼道:“禀楚将军,末将是褚爵爷麾下狼军左营都统解,统本营四千,奉文侯大人火急征调令,日夜兼程,入都听令,失陪了。”

他转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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