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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天行健-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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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恭行没有转过头来,嘴角只是略微一动,轻声道:“那时便迟了。”

这话本就在我预料之中了,但原本我还在怀疑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作为二太子重要将领的路恭行也这么说,自然我所料不差。二太子这么急要出城求战,正是要赶在毕炜援军之前,那自是不想让毕炜的援军分功。看来,邵风观确实是转向二太子一方,才会提出此议的。

二太子说什么天降浩劫,生灵涂炭,我觉得他颇有仁者之心,但是现在却觉得二太子也有其言而无其行,在他心目中,士兵的性命实不及这一场大功劳重要。现在出城攻敌,就算能胜,损失也大,但是二太子根本没想到这些,也许是不去想。他大概认为,太子一系的毕炜援军一到,再提出此议,那功劳反倒成了毕炜的了,不如现在趁毕炜未到便冒险出击,侥幸成功后,便成全了他一战功成之名,先前东平城守军全军覆没的罪名也可以洗刷得干干净净了。接下去,二太子名列的第二储君更上层楼,与太子的第一储君换换位,那也更多几分把握。

想到这里,我不禁对邵风观有些怒意。二太子虽然号称熟读兵书,但他一直没有真正上过战阵。邵风观名列“地火水风”四将之一,久经战阵,自然明白轻重缓急,但他怎么能提出这样冒险的提议来投二太子所好?他难道真的是把士兵的性命当儿戏吗?

我离二太子的座位有些远,看过去,坐在二太子下手的邵风观神色也多少有些异样。也许,他知道这样的计划太过冒险,也在自责吧。但是他明知此议可行性太低,仍要提出,真不知他安的什么心。这次行动胜利了还好,若是失败,二太子最多因决策失误而削去储君之位,但邵风观只怕会性命不保了。

看着邵风观,我突然想到先前邵风观问二太子到底有没有想好,那么看来,我求见邵风观时,二太子也正在考虑此事的可行性,那么,只怕是我在这时进来说什么蛇人在后方扫清帝国残余力量,才使二太子决心采纳此议了?

我不免有些哭笑不得。二太子最后决定出击,看来我在其中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那么,如果这次出击再像当时沈西平那样败北,我是不是会被当成败北的首犯?

正想着,却听二太子在提我的名字,我一下竖起了耳朵,只听他道:“新近来援的前锋营统制楚休红将军亦向我进言,有谓蛇人困守不攻,定有深意。此言看来不错,若我军再株守不出,只怕会贻误战机,使蛇人得以做大,那更将不可收拾。当务之急,我军必要出兵攻击,以战果为天寿节献上一份厚礼!”

他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响。我想起太子的口才也颇为了得,他们兄弟两个纵然大有不同,在言辞上倒是相颉相颃,不分上下,帐中诸军这时同时站起,大声道:“末将等愿同蛇人决一死战!”

帐中的气氛已被二太子煽动起来了,一个个都交头接耳地说着,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一副悲壮的神情。在他们想来,现在和蛇人的战事是到了最后关头,这一仗就算战死,也是值得的。

邵风观所定计策是以趁夜将三千骑军分为两队一同冲锋,进入蛇人营中后再兵分左右,从蛇人营两方冲出。与以前不同的是,这次步兵只是在阵后接应,不参加冲锋,这样骑军可以充分发挥机动灵活的特性。三千骑军,要说取得多大的战果,那自是妄想,但是蛇人动作不快,寻常都要以战车代步,骑军不与蛇人缠斗,只负责冲营,到营中后又四处放火,一旦得手便马上撤回。这是《行军七要》中所说的“铁骑冲营,疾风突进,以乱敌心”之策,平心而论,这个计划并非全不可行,如果计划周详,实行时又能顺利,倒是可以取得一次小胜的。和战果相比,一旦主动出击也能取胜,那么守城军的士气便能大大提高,而更大的好处便是二太子能立下一场足以大吹一番的功劳。与预计战果相比,后一个原因对二太子的诱惑力更大吧。

我默想着这计划,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从二太子所说的来看,邵风观计划得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并没有可指摘的,可是我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知道计划归计划,实施起来未必能像想的一样顺利,真正到了战场上,瞬息万变,根本不会按兵法去硬套。像计划中那三千骑军要一同冲入,到营中再分开,在蛇人营中形成剪刀股一样的阵势,左右各杀一圈后再聚拢冲回,可一旦到了蛇人营中,两边这两支骑军未必能步调一致,如果一边被蛇人拦住,进攻受挫,那就势必使得另一支骑军成为孤军,而步兵只担任压阵,蛇人便能将两边各个击破,这三千人只怕要全军覆没在蛇人营中了。只是现在诸军士气如此高昂法,我要是提出这样的异议,恐怕会被认为是自挫锐气,我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出口。

等营中静了下来,路恭行忽然站起来道:“殿下,末将有一事不明。计划中,两支骑军齐头并进,可以在蛇人营门口会合,但若是蛇人主攻左右任一支骑军,将两军分开,岂不是被它们各个击破?”

我不禁暗自一击掌。路恭行说的,正是我所担心而不敢提的。路恭行是二太子的副将,由他来提,二太子想来也不至于震怒,说不定也会再想一想。

二太子还没说话,邵风观道:“路将军,兵法有云:‘谋定而后动,战则不怠’。城中骑军自围城以来,一直无用武之地,正如利刃发硎,急盼一用,而蛇人只道我军不敢出城交战,正是骄兵不可攻,此时出击,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方,一旦错过,也太过可惜。而我方援军入城后,蛇人定会加强戒备,那时此计便无法再用了。”

路恭行道:“现在城中只有不足四万士兵,分出三千冒如此大险,实为不智。殿下,末将以为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听他这般说,我不禁暗自叹气。

路恭行深通兵法,但他是兵部尚书之子,大概一辈子还没有尝过别人给他下圈套的滋味,邵风观这般在话中设个陷阱便乖乖跳下去了。邵风观说话有些无所顾忌,但我发现他的谈锋颇为锐利,最后那句话说得堂皇之至,也颇可自圆其说。事实也确实如此,一旦毕炜援军到来,蛇人一定会加强戒备的,而现在多少有些松懈。只是这话是以这次攻击能够取胜为前提,路恭行会落入圈套,于是让人觉得争的是等援军来后再出击还是现在出击为好的事了。这事二太子又是赞成了,路恭行这么说,就像是和二太子作对,恐怕反倒把二太子最后一丝犹豫也打消了。

果然,二太子道:“路将军,两军相遇勇者胜,你也不必太过谨慎,以致贻误战机。不过路将军所说亦可参考,此事宜早不宜迟,必要由一支精兵担任。”

他向下看了一眼,那些将领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却听得二太子道:“前锋营楚休红将军!”

听到二太子叫我,我心中“咯噔”一下,出列跪倒在地道:“末将楚休红听令。”

“前锋营中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且大半为骑军,左冲锋军便由楚将军你担任了。”

我低下头道:“遵命。”话说出口,心头却不由一阵惊慌。

从各营的组成来看,东平城地处大江南岸,这地方土质疏松,不适马匹奔跑,东平城中守军并不擅长骑兵,所以邵风观才会献这等计策,他也算定了冲锋的不会是他的部下。而前锋营是南征军逃回来的,南征军在蛇人最后的攻击下,连步军第一的锐步营也一个都逃不出来,逃回的大部是骑兵,从二太子的角度看,这样的任务也的确只有前锋营最为适合。我刚答了两个字,马上又道:“只是末将有一事相禀,此番赴援东平城,我军是坐船而来,三千人虽多是骑军,但战马一匹也没带。”

二太子道:“此事楚将军不必担心,东平城有战马五千匹,这些天来无用武之地,正好用于此事。另外,此战的右冲锋军,由我亲自统领。”

他这话一出口,路恭行已“啊”地失声叫了出来,他走出队列跪到我身边道:“殿下,您千金之躯,末将以为由殿下直接统兵冲锋,那是万万不可。”

二太子喝道:“我为一军将领,必当身先士卒,不畏刀枪,又有何不可?路将军你退下了。”

路恭行却根本不退,抬起头道:“殿下,末将以为,殿下当运筹帷幄,发布号令,万万不可以身涉险。”

二太子的眉头皱了起来,鼻翼也有些抽动,喝道:“路将军,你是说本王要亲自冲锋,那是有勇无谋了?”

“末将不敢。但末将受帝君之命辅佐殿下,此话不得不说。殿下,您万万不可亲自上阵,此事还是交付智勇皆备之将担当。”

二太子长长呼出一口气,叫道:“路恭行,你是说本王智勇皆不备了?”

他的声音很是响亮,而且直呼路恭行之名,看来是真有些生气了。二太子大概熟读兵书,自负知兵,又年轻气盛,路恭行坚持己见,自是很让他气恼,话语间也不客气了。但路恭行仍是不卑不亢道:“殿下,末将不敢无礼。但末将当初随武侯南征,转战数千里,以武侯之能,亦从未披甲上阵。何况,为将之道,有斗将,有策将,殿下身负指挥三军的重任,这远比亲率一军冲锋重要得多,还望殿下三思。”

二太子瞪了他一眼,却也说不出话来。武侯当初是太子少保,也教过二太子兵法,二太子再狂妄,也不敢觉得现在比武侯还强,至少在人前不会这么说的。半晌,他才吐了一口气,道:“好吧。卞真!”

从边上走过一个将领来跪到我们身边道:“末将下将军卞真听令。”

“卞将军,由你统率右冲锋军,与楚将军联手攻敌。事不宜迟,两位将军速去点齐军马准备。”

说完,他一拂袖,大声道:“其余将领,除轮直守城的以外,其余人等随我压阵。此战必要成功,不许失败。”

我暗自叹息,却一句也不敢说。原本我对二太子颇为期待,但看来,二太子实在还是个莽撞少年,太易冲动。现在,只能希望邵风观这个计划订得完善些,能够顺利完成。

回到营中,天也快要黑了。此事太急,我马上召集前锋营的钱文义、杨易、邢铁风三统领说明此事。他们先为这计划大为咂舌,但也觉得这计划颇为严密,该不会出大乱子,特别是邢铁风,颇为跃跃欲试。见他们如此,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不然倒显得我在怯战。

我们马上去点齐士兵,准备去将马牵来练练熟,刚出帐篷,却见陶昌时冲过来,一到我跟前,猛地跪下来道:“楚统制,听说你们要去攻蛇人阵营?”

我扶起他道:“陶将军,你怎的知道?”

“方才听得传令兵如此说。楚统制,陶某愿充前锋,由统制驱策。”

我沉吟了一下,道:“这样也好,陶将军,请你点两百人,暂时充入前锋营。”前锋营只有一千三百余人,按邵风观的计划,是两支冲锋军各要一千五百人,还少了两百。我本来就想再从狼兵中抽两百人助战,还怕陶昌时不同意,既然由他自己提出来,那便正好。他听得我答应了,脸上登时现出一片喜色,行了个大礼道:“多谢,我马上去点人马。”

东平城的军马都圈养在城东。东平城占地甚大,五千匹军马却也占了很大一块草料场,我带着一千五百人来到马场,正碰到那卞真率军出来。他和我一样,也是下将军,恐怕是二太子麾下的要将。他看见我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带着他那一千五百人走了。

我走进马场,将二太子所发将令给那个管马的士兵看了看,他拉开门道:“将军,请你自己去拉一千五百匹马吧。”

换一两匹马,自有马夫代劳,但一千五百匹马,也要马夫一匹匹牵的话,恐怕到明天天亮也弄不好。我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西沉,天也快黑了,我回头对跟在我身后的钱文义他们道:“快叫弟兄们牵马,注意秩序。”

我有点担心牵马时会引起混乱,以前我带的只有前锋营的一百个兵,后来进到龙鳞军,也不过是两三百人,现在却足足有一千五。要是牵马时乱七八糟,那这一仗也可以说不用打了,我只是在送死而已,因此我有点不安地看着他们进去。没料到,前锋营虽然是七拼八凑起来的,进去时秩序井然,一个个自己牵好了马便列队在料场上等候。这些士兵不少都是陆经渔的部下,像曹闻道当初还是陆经渔铁骑中的,骑术都相当不错,更难得的成军不过十天左右,现在却像是久经训练一般,一个个笔直地站着。

一上马,军容威武了许多。我看着那些士兵一个个极快地牵马,不禁欣喜地对曹闻道说道:“曹将军,前锋营现在已大有强兵风范了。”

曹闻道看了看一边骑在马上正在指挥士兵列队的甄以宁道:“统制,此时实是多亏了甄参军。他年纪虽小,却很有一套,这两天我们都是按他所定规程训练,看来已初见成效。对了,统制,你自己怎么不去牵马?”

我抓了抓头,不禁有点苦笑。我光顾着看他们牵马,却忘了自己还没有马。我道:“是啊,我马上去挑一匹。”

“统制,我和你一起去吧。”

曹闻道说完,将马缰绳扔给边上一个护兵,和我向马厩走去,一边小声道:“统制,你觉得这次出击,真能有胜算吗?”

他也对这次出击不太有信心啊。我苦笑了一下,道:“箭在弦上……”话还没说完,突然马厩中一阵混乱,几个士兵大叫起来:“当心!外面的当心!”我吓了一跳,却见从马厩中冲出一匹黑马来。

这匹马也并不特别高大,全身乌黑,四蹄上却长着雪白的毛。我浑身一震,惊叫道:“乌云压雪!”

从这匹马的毛色来看,正是《名驹谱》中的第三品“乌云压雪”。《名驹谱》是军中流传的一部相马谱,教人相马用的,不过并不很实用。那本谱中记载了十八品名驹,上中下各六品,主要是按毛色来分。乌云压雪是上品中的第三品,但是实际上很少有书上所说的那样毛色奇怪的马,几年前,马监中曾经搜罗来一匹马,毛色完全符合《名驹谱》中的第一品“朱顶照夜白”,但那匹马除了样子好看,根本没一点名驹的样子,吃得不少,可跑得比驴子还慢,走上五六里路便气喘吁吁,和《名驹谱》中所说的“追风逐电,日行一千五百里”差得太远了,一时《名驹谱》也成了笑柄,没人再拿那当真了。我曾经看过一遍,也只当那是说着好玩的,但眼前这匹乌云压雪冲出来时神骏非常,正是有点名驹的样子。

曹闻道的眼也一下直了,道:“真是漂亮,不知跑得快不快。”

像是回答他的话,那匹马一阵长嘶,一跃而起,一下子竟然跳过了四五丈远,周围的士兵都发出一阵惊呼。那个管马的士兵却叫道:“怎么把这家伙放出来了,快点,快把它拉住!”但是这匹马一冲出马厩,哪里还抓得住,在当中的空地上转了转,不时咆哮,几个冲上去的士兵也不敢靠得太近,根本拉不住缰绳。

我看着这匹马不禁有些入迷。龙鳞军的金千石有匹好马叫“飞羽”,那匹马又驯良又神骏,虽然毛色不上《名驹谱》,却绝对不比那些说得天花乱坠的名驹逊色。这匹乌云压雪性子要暴烈许多,可神骏却不下于飞羽。

我转头对那个士兵道:“这匹马给我吧,我要了。”

好马人人想要,我真有点怕被哪个士兵牵走了,那可真要抱憾终生。那士兵叫道:“可是,那马太凶了,将军你……”

我没理他,已冲了过去。这时一排士兵已经围成一个大圈,将那马围在圈中,正在慢慢缩小,马却在圈中焦躁不安,不时踢着地面。我还没走到,这马又是一声暴叫,猛地一跃而起。这一次跳得更高,竟然跳过了两个士兵头顶。

马是向我这儿跳过来的,如果被这匹马踩中,那可真要被踩死不可,边上的士兵发出了一阵惊叫。我看着马在空中向我直扑过来,身子一侧,闪过了马头,趁马的两蹄刚踏到地上,双足一跃,便想跳到马背上。

裸马不好骑,但这马已经上了辔头,应该还能应付。哪知我的指尖刚触到马背,这马像是通灵一样,身子猛地向一边一扭,一下子成了背着我,两蹄却猛地蹬过来。

这匹马的力量极大,踢中人的话,那真个像被一柄铁锤打中,不死也要重伤。我的两手本想按着马背,现在成了按向后臀,根本闪不可闪,边上的士兵又是一阵惊叫,当中曹闻道的声音最响。

现在我双足腾空,根本闪不开。要是我这个前锋营统制在尚未出发时先被马一蹄子踢死,那几乎要成了个笑话了。就算没被踢死,那士气也会低落到谷底,再谈不上出征了。我咬了咬牙,眼角看着马蹄,双腿尽力一缩。马在蹶时,两条后腿必然也会一缩,几乎正是在那极短的一缩间,我看着马蹄退后,两脚则刚好踩到马蹄上。这一连串动作拿捏得恰到好处,要是稍一错开,那马蹄便会将我的腿也踢折的,现在马一蹬之力尚未完全用力,倒是等如这马将我踢起来的一般,我只觉脚心一疼,似乎脚骨也被踢断,人箭一样向前射去,两手在马后胯上一按,重重地坐到了马背上,前胸刚在马脖子上一撞。

这一撞让马也有点受不了,它又大叫了一声,两腿一弯,似乎想把我甩下来。但是我一上马背,那就由不得它了,两臂一把环着抱住马脖子,脚底虽然仍然疼痛,也顾不得了,拼命夹住马的两肋,死也不掉下去。这马见甩我不下,只在拼命打转,一边嘶叫。我不管它怎么动,只是拼命将两臂箍紧。坐在马背上,就像是在大风浪中一样,眼前的人影纷至沓来,忽高忽低,地上又是着火一般,灰土直崩起来冲上我的脸,依稀还能听到曹闻道的叫声,眼前也看到他,只是一闪而过,不知到底在叫些什么。

转了一阵,这马也许也有些累了,动作慢了些。我看准机会,一手摸索着摸到了马缰,一抓到手上便用力一勒,这马护痛之下,又是一阵暴叫,猛地人立起来。但我已有防备,两腿用力,还生怕会掉下马背,左手揽住了马脖子。马又是转了几个圈,才慢慢地停了下来,但仍在喷着响鼻,似是大不服气。我心知此时定要降伏它,不然这马的性子会越来越烈,以后更要降不住了,手中也不容情,拼命地拉着缰绳,马嘴里也被我拉得流出血来,恐怕是马唇被我这般大力拉得破了。

又转了几圈,这马渐渐地缓和下来。也许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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