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通万象-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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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师兄,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眼中的少年,完全没有一点少年的样子,面目枯白灰败,头上垂落着不少白发,佝偻行走,虚弱不已,看起来寿元衰竭,似乎即将要离开人世。
倪全仁几乎不敢置信,为何曾经这般意气风发的少年,今天竟然会变成这样?
对此,徐石只是勉强一笑,开口回应,语气中,有一股由心而发的虚弱感。
“没什么,快点带我去老师那里吧。”
倪全仁不敢怠慢,连忙扶着他,前往了张均宝的行宫。
行走的过程中,徐石心思放空,让自己外表显得更加虚弱,心中暗暗道。
“现在,就是决定我是生是死的一刻了。”
45从今日起,我不再欠你什么
明间山脉中,一座流转微光的大殿上。
身穿一袭淡黑色的长袍,张均宝高高坐在长椅上,双眼紧闭,脸上微露喜意。
不久之前,他得到消息说,有一名明间派的修士,在一处名为清镇的地方,随手斩杀几名横水宗门人,而紧接着,更是在几个回合间,轻易重伤小有名声的内门弟子白处亮,如此的举动,更是让这名明间派门人声名大噪,一时名传八方!
而这名门人,就是他新收的徒弟徐石!
“他这次出去,主要就是为了让我看看那天生石体的厉害,毕竟古籍上资料不全,我了解不深,需要考验一番,而从现在看来,仅仅修了一两个月的神通,就能拥有如此强大的修为,纵然和我倾注的大量丹药有关系,但有这种实力,和他的石体脱离不开关系。”
张均宝心中暗想,睁开眼睛,眼神中透出一丝热切。
如果天生石体真的那般强横,那么,冥王死降术,是不是就真能修炼,而他,也可以……
然而,就在下一刻,徐石便被倪全仁搀扶了进来。
看见徐石那幅被死气沾染的倦怠面容,张均宝登时心中暗叫不好。
这幅面容,数百年修行生涯中,他见了不少类似的,都是因为修行冥王死降术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该不会……
他定了定心神,排去杂念,强自镇定的问道:“你为何会变成这样,徐石?”
佝偻着身躯,徐石微微躬身,开口陈述,而在旁边,倪全仁搀扶着他,动作小心。
“老师,我去了那古战场,按照您的指示,修行那门秘术,但我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只是稍稍一修行,就变成这样了,我想,我的确是修行不了那门神通。”
少年虚弱沙哑的声音,在这大殿中久久回响,单调着往复。
红木雕龙长椅上,张均宝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眸中闪动莫名的光。
他陡然起身,缓缓从长椅上走落下来,如同君王走下他的王座,如龙的威压无形波延,让人心颤。
“你说,你的身躯,承受不了冥王死降术的煞气?”
这声音淡淡的低沉,语气寒凉,似乎是激发了什么,地面上陡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一块块白色的冰霜衍生开来,随着他的脚步,一路到了徐石眼前。
徐石身子一颤,被这寒意冻得发凉。
他心中凛然,维持着自身的虚弱感,抬起头来,望向张均宝,轻微发声道:“是的,老师,徒儿辜负你的期待了。”
张均宝眉头微皱,伸出手指,搭在徐石的手臂上,将衣服缓缓撸起。
原本坚实有力的臂弯,如今变得软弱无能,皮肤耷拉着皱起,如同老旧的树皮,看不出一丝有力的痕迹。
这,就是死亡煞气破坏肉身的一处体现。
看到这条手臂,张均宝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
他抬起头来,示意道:“释放出你的异象,让我看看。”
徐石点了点头,过了好一阵,头顶才散出了如丝的光线。
在这异象中,霞光显得无比颓靡,黯淡无挂昂,而那块青石,表面上笼罩了一片黑影,并且有崩裂的痕迹。
这是,异象即将崩溃的预兆!
见到此景,张均宝冷哼一声,似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脚猛踩地面。
顿时,整个大殿轰然一声震荡,霞光彩瑞流动乱舞,大地猛抖,狂烈的寒潮汹涌而动,似乎要寒冻万物,凝结一切。
在这狂暴的法力潮汐中,徐石仿若是汪洋里的一座扁舟,根本无力抵抗,只需一息,便会颠覆!
这种恐怖的威能,让他心中越发戒惧。
元神境强者和引气境修士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对方只需弹指一挥,自己的肉身就会崩灭粉碎,魂飞魄散!
然而,仅仅在三息之后,这恐怖景象就此消失不见,似乎未曾发生过一般。
张均宝微叹了一口气,似乎十分失望。
“你回去吧,我会让倪全仁为你送上一点滋补丹药的。”
他转过身去,挥了挥手。
没有过多的关心,亦没有过多的问话,只是这么一句。
而通过这冷淡态度,徐石心中一动,已经是猜想到这元神境强者的具体想法了。
他脸色不变,未曾透露出心中的情绪,躬身说道:“是,老师,对了,我在清镇的古战场中,曾有一些收获,偶然间得到了一个上品煞魄结晶,特地留给老师您。”
听到声音,张均宝肩膀微微一动。
这上品煞魄结晶,可是稀有之物,极其难得,一年到头,难得可以获得几个,即便是拿出百万两白银,也未必能够收购的到,没想到,竟然会在自己的徒弟手里偶然得到一个。
但一想到这徐石修行不了冥王死降术,意外之喜的喜悦被冲淡下去,他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徐石立时站起,将对方赐予的储物袋放下,微微躬身,被倪全仁搀扶着离去。
踏出这高耸巍巍的大殿后,他的心中顿时一松,遮掩多日的阴霾,就此全然消散。
张均宝这一关,终于是过了!
付出巨大的牺牲,将肉身残破成如此模样,心中忐忑,战战兢兢,内心排演假想了很久,他总算是度过了这一关!
纵然早已猜想到,对方是以夺取自己肉身为目的,但真正证实这一事实时,心中还是有些失望的。
但无论心情如何,他徐石还是有所选择,将对方赐予自己的恩情尽数回报,付出了那一块上品煞魄结晶。
如若不是张均宝,他恐怕现在还在南安村那个小山村里,被众人嘲笑,还有诸多丹药灵果的花费,没有这元神境强者的给予,恐怕自己要走的路,还要艰难的多。
这份恩情,他绝对回报。
“我徐石恩怨分明,那些丹药灵果,在外面价格珍贵,但对张均宝而言,价格根本不高,估计要价值只有十分之一,而我的那一块煞魄结晶,足够付出他一切的付出,我和张均宝之间,从今天起因果已了,不欠他一点一滴。”
46剥去长老徒弟身份,就此外放!
“咔嚓!”
一声爆响!
大殿之上,张均宝伸出一只手,硬是一巴掌捏碎了那红木长椅,脸上升腾起狂热的怒火。
手中抓着些许的木屑,法力涌动间,寒意凝聚,竟将这些木屑结上了一层白霜。
“居然,他也无法修行!”
松开手指,那一片片白色的冰霜木屑却没有就此掉落,而是浮在了空中,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道托起。
他一眼望过去,狂暴的威能怒扫澎湃,这些木屑登时粉碎成肉眼不可见的微粒,尽数崩灭!
“哼,既然不成功,那也就没什么价值了,白白浪费了我的资源,还想为他树立敌人,想要长时间考验一下,真是浪费了老夫的一片苦心。”
张均宝冷哼一声,抓起了徐石留下的储物袋,面上神色好了些许。
“算了,这里面的东西,也算是弥补了我的损失,再给点丹药,让他补补身体,这份师生缘,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徐石这种重度伤势,即便是身体好了,治好了也是一个废人,境界永远无法进步,老夫门下,怎么可能有一个废物徒弟?白白丢失了我的脸面,找个机会,就直接把他逐出门派吧,省得看到心烦。”
喃喃低语了一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掏出一本古色古香的书籍,挥手一撒,书页在乱飞之中崩碎,化为粉尘。
“传说中的石体?呵……”
张均宝冷笑一声,就此闭上了眼睛。
明间山脉中,一处孤零零的小屋里。
重回到久违的小屋,徐石一眼望去,远离了一个月后,这地方仍然非常整洁,甚至那扇破碎的门,都已经修缮好了。
一问旁边的倪全仁,才知道这是这位师兄的杰作,对此,他连声感谢,而倪全仁则是满脸通红的应下。
随口聊了几句,这位师兄关心了一下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这才缓缓离开。
等人离开以后,徐石二话不说,立马开始运行神通万象诀。
法海之中,那滚滚法力都受到了死气的影响,变得萎靡不振,在意念的驱使之下,缓缓流动,形成一个神秘图形,神光流动,浩荡神奇。
那图形一经出现,无数黑气涌动,血液,骨骼,内脏,身躯的每一处,都有死亡煞气化入了那神秘图形,丝丝缕缕。
而在这黑气延伸神秘图形的过程中,徐石衰竭的心脏逐渐变得蓬勃,干瘪的手臂如同充气一般,逐渐鼓起。
他苍老如树皮的皮肤层层掉落,露出崭新的新皮,紧致而结实,不少白发无声掉落,一根根长发替代生出,黑而长亮。
许久的修行后,徐石仰面朝天,呼出一口气。
这呼出的气体竟然呈现黑灰之色,飘到了屋顶,只听“滋”的一声,屋顶就被腐蚀出一个大洞,露出外面的苍穹。
睁开双眼,黯淡的眼神转为明亮,犹如鹰隼一般锐利,黝黑深邃。
“感觉,真的是好多了。”
徐石轻叹一声,便站起身来。
他的脸色好了一些,但却还没有改变根本,面目上,仍旧有黑气笼罩。
为了瞒住张均宝,尽量让自己的样子显得逼真,他受尽苦楚,肉身遭受了重创。
这种死气的严重创伤,已经伤及了根本!
短时间内,绝不可能完善修复,而徐石心中自有打算,也不想要现在就开始恢复,而是让身躯维持了这种状态,不再恶化下去。
“为了瞒住这张均宝,避免被他识破,在这明间派里,我必须要维持现在这个状态,等他拿来了能回复伤体的丹药,以后再做打算。”
徐石心中一动,便没有再继续凝练万象神体,就此躺在床上,仰望星空。
渐渐的,他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而这一次睡眠,是他近日以来,睡觉睡得最踏实的一次。
第二日,倪全仁就将一些丹药灵果送了过来。
这数量非常之少,甚至还不能滋补好身躯,而这也就罢了,之后,倪全仁就告诉他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张均宝已经和门派里的人宣布,徐石再也不是独门弟子,并且将他外放其他地方!
所谓的外放,就是派遣他离开门派,驻守去其他地域,此后,如果没有门派召集,此生永远不能再踏入明间派。
这就是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被逐出门派了!
“那个,师兄,其实你不用灰心的,张长老或许只是一时生气,只要师兄你继续努力,一定能改变他的想法的。”
说到最后,倪全仁结结巴巴的安慰。
这修士性格天真,显然还不明白张均宝为何要将徐石逐出门派,诚心的劝慰道。
对此,徐石只是摇头,轻笑了一声:“没事的,倪师兄,不过被外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拿起一瓶丹药,看着上面的标识,神色有些玩味。
这张均宝,果然不愧是元神境的强者,做事果断狠辣,说下手就下手,只是一夜的时间,就将自己的未来给决定好了。
也对,以张均宝傲视一切的骄傲性格,怎么可能容忍有他这样的弟子?
肉身被死气侵染到了如此地步,就意味着自己以后就是个废人,肯定会赶快排出门派,省得再玷污他的名声。
“不过是个元神境徒弟的名号而已,这……”
徐石刚想说出“这只是个屁”,突然想起和倪全仁的关系不能确定,就低声笑了笑,转口说道:“真的没事,师兄,我能承受的了。”
见徐石并没有什么沮丧神色,倪全仁心中松了口气。
他本性纯良,本来有些不忍,但瞄了一眼徐石的神色,感觉还可以,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好,徐师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最近门派修士大比,非常忙碌,我还要在去帮忙准备一下,等明日,我再抽空过来看看你。”
徐石拱手行礼,起身道谢:“那就谢谢师兄了。”
倪全仁连忙谢礼,沉声道:“不碍事不碍事,你我是师兄弟,没必要这么客气。”
说出这么一声,倪全仁就此离开了。
等对方走远,身影渐渐消失,徐石脸上不由笑了。
又被人看成了废石了。
这运气还真是有些背,被叫了十四年的废石不说,好不容易脱离了两三个月,兜兜转转,没想到,状态居然又回去了。
而这一次,由于张均宝的缘故,想必知道的人会更多,范围更广!
“废石吗?”
他闭上眼眸,从腰间又掏出了一个储物袋。
这储物袋来自于张自行,被他取来自用,所有的结晶收获,以及购买的东西都放在了里面。
“呵,不给我足够的滋补灵物,好在我早有防备,在清镇那边,购买了一大批的精气丹药,今日正好派上了用场,不过,有了这一批赐予的丹药,我就能名正言顺的再修补一下自身了。”
徐石一口吞咽下数种滋补灵果,哈哈笑了一声,脸上露出轻狂之色。
“十年之后,就让我看看,这明间派上下,还有几人会是我这个废石的对手!”
47废石?废剑?
接下来的几天,徐石一直在吞吃灵药精华,修复自身。
但即便是他老实呆在小屋里,什么事都没做,他的名字,也伴随着张均宝的一句话,流传了开去。
一时之间,整个明间派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那徐石竟然被张长老给除名外放了?他之前不是还很出名嘛?这是为何?”
“呵呵,听说那人在古战场久了,肉身被死气沾染,已经成了废人,张长老身为元神境大能,怎么可能有一个废物徒弟?所以就逐出了门外。”
“哼,让他跩,好嘛,终于跌下来了,真是让人身心愉快。”
……
门派中的修士议论纷纷,绝大部分的声音,都是讽刺讥讽。
之前,张均宝就刻意引导过修士间的风向,让大多修士对徐石心生不满,但那时候因为长老的威势,所以没多少人敢当面发作,而如今,这种不满在徐石失去长老徒弟身份后,犹如火山一般喷发出来,肆意沸腾!
好嘛,这家伙终于跌下来了!
谁让徐石待遇那么好,一来什么事也没做,就获得了大批的资源培养?
听外面的风声说,他的异象是块青石,是有霞光的地级异象?
啧啧,如今看来,不过是块废石而已。
消去了长老徒弟的身份,被派遣外放?
好好好,真是大快人心,这才是他理应得到的结局!
当徐石从倪全仁嘴里,得到以上的一些修士反应时,仅仅只是微微一笑。
这些人,根本没有必要去理会,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他的时间有限,懒得去理会,除非他们硬要找上门来,到了那时,直接送出一剑,让他张不开嘴就是。
令徐石感觉出人意料的是,原本持低下态度的倪全仁,却没有因为自己一夜间待遇全灭而选择远离,反而依旧保持原来的样子,并且常常过来聊天。
问他为什么,倪全仁稍微迟疑了一下,便回应道:“我来到这明间派有四五年了,见证的修士很多,而他们大多骄傲自负,不把我当做一回事,唯独徐师兄你,是第一个和我很好交流的。”
说到这里,他自嘲般的笑笑,“我的异象,是一把长剑,霞光比较微淡,属于那种勉强进入明间派的修士,而在这个地方,这种异象等同于毫无价值,所以没人搭理我,也不愿意和我说话,但是,和徐师兄相处的过程中,让我觉得十分愉快,这是,在下从所未有过的感觉。”
听到这一番话,徐石心中流过丝丝暖流。
受于自身异象的原因,在南安村里,十几年来,他一直郁郁独行。而到了明间派,更是被明里暗里的嫉妒针对,更谈不上有志同道合的友人了。
如今,倪全仁为他做了很多事情,却不求回报,更是在他跌落深渊的时候,还把他当做是朋友,人情冷暖,此时自知。
徐石沉默几秒,嘴角弯起一丝微笑,笑道:“那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徐石的朋友了,以后,不用再称呼我师兄,叫我徐石便可。”
倪全仁微微皱眉,迟疑道:“徐师兄,这……”
“哎,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男人之间,说话就该干脆一点,就这样定了。”
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不用再多说什么,徐石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听说最近门派里进行修士大比?”
倪全仁点了点头,愣愣的说道:“是的,每过三年,本派就会专门为引气中期的修士进行一场大比,前三甲有大量的物资奖励,例如说丹药灵果之类,所以,很多实力强横的修士都会过去,进行对战。”
“那旁人可以去看吗?”
“这个自然可以,就在临月峰那边。”
听到这里,徐石立马起身。
“那好,正好我们可以去瞧瞧热闹。”
“师兄,你的身体……”
“都说不用叫我师兄了,没事的,我不动手,只是过去看看。”
“那……好吧,我这就领路。”
……
这一次出来,徐石就是借着这次机会,想要好好看看明间派的修士战力。
一直听闻大门派门人实力超常,却没时间靠近观察,而他所碰见的那些明间派的修士,大多是门派的底层,这一次,就能熟悉一番,顺便估算一下自己的实力层次。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他们便走到了大比现场。
遥遥望去,那高耸的山峰面前,就有一座偌大的青石比武场,上面正有修士在上面不断打斗,彩光怒爆,威能激荡,疾风狂扫四方。
“这门派大比,是分组进行的,每一组进行比拼,败者淘汰,胜者进阶……”
一边听着倪全仁的介绍,徐石一边兴致勃勃的看着这大比。
而这一看,他不禁暗暗赞叹。
明间派,果然不愧是明间派,里面的强者天才辈出,随便一个都能和白处亮一战,而刘向那个级别的强者,更是如白菜一般到处都是,一眼扫过去,竟然能发现七八个。
“如果是没有修炼万象神体之前的我,恐怕这里面,有十几人能轻松胜我,但是,在我到达了万象神体第一重后,挖掘出了肉身的潜力,实力大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