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城-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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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已经死了。
樱不蔑的声音薄而透明,却并没有给我一个期待的答案。
我默默走过去,呆呆跪在床边,用手指轻轻触摸,樱祭已经冰冷的脸颊。
樱祭的手腕上,有一条深深的伤痕。床下面,静静躺着一把沾满血污的匕首。匕首上婉转精美的雕花纹路,舔着血红的颜色,妖媚得很刺眼。宫殿青花石板的地面上,染满猩红色的血迹,渐渐干涩。
几片枯萎的樱花从窗台飘进来,落在樱祭苍白色的脸上。窗外忽地啼起一声火槃鸟的哀鸣,刺痛了我的耳膜。
大片大片的冰雪在我的眼睛里蔓延。妆台上暗黄色的铜镜,描绘出我渐渐猩红色的眼神。
樱不蔑转过身来,苍白的面容憔悴不堪。他缓缓对我说,涅涯,樱祭让我转告你,其实,在她心里面,一直深爱着的神,是你。
我呆呆地盯着樱祭紧闭的双眼,樱不蔑的声音像是从另外一个遥远的国度里传来,渐渐模糊。
直到那天我才终于明白,原来,樱祭嫁给樱不蔑,并非是出于本意,而是迫不得已。很多年前的那一天,她原本只是想回宫看一眼母亲,然后就出城找我。然而,她一踏进宫门,焚樱王樱宫猎就把她软禁了起来,锁在深宫之中。
因为樱祭具有神界王族最纯正的血统,樱宫猎逼迫她嫁给樱不蔑,做未来焚樱城的王后。樱祭冷冷拒绝了他,并告诉焚樱王,她唯一深爱的神,是我。
在焚樱王的苦苦相逼之下,樱祭誓死不从,一度欲绝食而亡。
后来焚樱王威胁樱祭说,如果她不答应,就会命令焚樱神族十二凤凰忍者追杀我,将我毁灭。加上母亲的苦苦哀求,最后以死相逼,樱祭最后终于同意做樱不蔑的新娘。
然而,樱不蔑虽然从小就深爱着樱祭,却很清楚,樱祭的内心已经容不下他。他也曾劝过父王,可是每次都遭到樱宫猎的拒绝。
无奈之下,樱不蔑只好委曲求全,因为他从来不敢违抗父王的命令。
锁在焚樱深宫之中的樱祭,却时刻在关注着我的消息。她明白,我已经渐渐变得强大起来。并听说了在前不久那场枫林之战中,我几乎让焚樱城十二凤凰忍者全军覆灭。而且,还击伤了神界最强大的战神,樱不蔑。
当樱祭感觉到已经再也没有一个神,可以伤害到我的时候,决绝地选择了自尽。
她如樱花般娇俏短暂的生命,似乎一生都在保护我。也许,这就是樱祭的宿命。直到我不再需要被保护的那一天,她才像一片灿烂过后的樱花一样,在这个樱花烂漫的初春时节,凋零一地,枯萎成泥。
只是你不明白,樱祭,现在唯一可以伤害到我的女神,就是你。
我抱起早已冰冷的樱祭,后面跟着凰彻,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焚樱城。樱祭说,她死后要让我抱回沐酒城,就像很多年前在我昏迷不醒时,她一直抱着我的样子,度过三百年漫长的时间。
那个初春的早晨,记忆中似乎下起了很大的雪。凋零满地的樱花在大雪中狂舞着,枯黄了王城的天空。
我回到了沐酒城的宫殿中,紧掩重门,紧紧抱着樱祭的尸体,像怀抱着一个婴儿。
苍白的面容依然那么美丽而圣洁,只是那双紧闭的眼睛,再也不曾向我绽开樱花般娇媚的笑。为什么我刚刚醒来,你却要永久地沉睡了。
我苦涩地牵了牵嘴角,却笑不出来。
樱祭,我将拥有你不曾老却的容颜。
樱祭,我愿意像从前一样,安静地躺在你怀中,再沉睡三个纪元。
樱祭,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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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暗杀族的葬礼
更新时间2010…5…12 18:18:51 字数:5045
从焚樱城回来以后,接连几日我都没有见过凰彻。
他似乎就这样从沐酒城神秘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我都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也许,他已经回家了吧。回到了那个他朝思暮想的温暖的家,那个幸福的逆忍神族的国度,那个天空盘旋着一大片一大片暗杀鸟的地方。
我这样侥幸地猜想着,嘴角挂着苦涩的笑。暗黄色月光投在青石板地上的倒影里,我看见自己一双猩红色的,很失落的眼神。
我忽然有点舍不得凰彻离开。我已经习惯了,每个寂寞冷清的黄昏到来的时候,有他陪在我身边的日子。
直到很多天以后的一个黄昏,王城的侍卫忽然进宫来禀报,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焚樱王樱不蔑忽然在这个时候,派使者来沐酒城。我让守卫把焚樱使者带进宫城来,然后亲自问清楚,他们到底来沐酒城干什么。说城外有焚樱神族的使者求见。
焚樱神族使者带来的,是凰彻的尸体。
凰彻的咽喉上,被割开一条深深的伤痕。
我呆呆走过来,跪在他的面前,面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就那样安静地跪在他的面前,眼神里一片苍白的哀伤。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忽然嘤嘤抽泣起来,哽咽失声,不能自已。我苍白而哀恸的哭声,在空旷的王城里传得很远,听得见街巷深处隐隐传来的回声。王城上空盘踞的剪魂鸟,纷纷落在宫殿的屋顶上,哀鸣不止。
这个黄昏时候紫红色暮云笼罩的天空,那么悲伤,那么撕心裂肺。我越来越灰暗的眼神,渐渐阴冷了整个灰色调的暮空。
焚樱神族的使者,带来了樱不蔑的神谕。樱不蔑在神谕中说,不久前的一个夜晚,凰彻偷偷进入了焚樱宫城,想趁他熟睡的时候,暗杀掉焚樱神族的王。樱不蔑被凰彻阴冷的杀机惊醒,在战斗中失手将他打成重伤,不幸身亡。他深知凰彻是沐酒城王的朋友,自己当初也并没有想对他动杀机。然而却无意中让他受了致命伤,如今大错已经铸成,悔恨不迭。特意派遣使者将尸体奉还沐酒城,深表歉意,不胜哀伤。
当我听完神谕,站起身来的时候,用很阴冷很阴冷的眼神,嘴角弯起很诡异的笑容,静静望着焚樱王樱不蔑派来的两个使者。
我一把夺过神谕,撕得粉碎,掷在宫殿的地面上。然后,闪电一般从侍卫的腰间拔出弯刀,一个灿烂的杀机诡笑着划破沐酒城的天空,我弯弯的刀刃尖叫着,割开了两个焚樱神族使者的咽喉。
那两个焚樱神族的使者,软软倒在了地上。喉咙里汩汩流淌出的血,泛着很新鲜的颜色,染红了宫殿的青石板。
我命令侍卫,把焚樱神族使者的头颅割下来,明天到焚樱城去,送给焚樱王樱不蔑。
王城暮晚时候的上空,忽然响起几声剪魂鸟的哀鸣,一声两声蔓延成一片,尖锐而哀伤,充满了无助和恐惧。接着又响起一大片惊慌逃窜的声音,王城上空一阵骚乱。窗外忽然不知从哪飞来一只暗杀鸟,徘徊在宫殿的屋顶,绕着凰彻的尸体盘旋着,悲伤地啼叫着。忽然,那只暗杀鸟发出几声尖烈的鸣叫,直直地向着宫殿里紫檀木雕花的廊柱撞过去。一声凄凉的呜咽过后,暗杀鸟重重跌落在青石板地面上,躺在凰彻的身旁,溅在廊柱上的血,顺着紫红色的漆木缓缓流淌了下来,浸透了廊柱上雕花的纹路,格外得娇艳。暗杀鸟静静躺在凰彻的身旁,抽搐着痉挛了几下,缓缓闭上了眼睛。渐渐干涩枯萎的尸体,流进了最后一滴血,殷红一地。
我知道,那是凰彻宿命里的暗杀鸟,在凰彻死后,用自杀的方式为主人殉难。不离不弃,生死不渝。
我始终觉得,樱不蔑把凰彻的尸体送回沐酒城,是对我和沐酒神族的一种巨大的挑衅。这让我对焚樱城一直以来的仇恨感,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强烈,甚至一发不可收拾。
我把凰彻和他宿命中的那只暗杀鸟,一起埋葬在了沐酒城。等到我杀掉樱不蔑,为他复仇之后,再送他回家,回到那个逆忍神族和暗杀鸟的国度。
樱不蔑,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我会用手里的这把匕首,割下你的头颅,高高悬挂在焚樱王城的城门之上。
那一天的黄昏,我站在沐酒城宫殿的屋顶上,手里紧握着那把母亲自刎时用过的匕首,对着东方焚樱城的方向,带着近乎绝望的仇恨,喃喃自语。
暗黄色月光下,那把精美匕首锋利的刀刃,倒映出我一双邪恶无比的猩红色眼神,连我自己都有些触目惊心。
我很清楚,樱不蔑的力量到底有多强。连强大的凰彻,都跟本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不是。
即使上次在那场枫林之战中,我用破幻之瞳击伤了他,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如果当时,樱不蔑没有因为出于对琴奴的怜悯,而导致分神,我是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伤到他的。那场战争并不能僵持多久,如果不是琴奴,最后倒下的神,一定会是我。
我忽然记起了刃月城,想起了强大的刃月神族。也许,要打败樱不蔑,只有摩征的力量才可以帮助我。
可是在我内心的深处,总有些许顾忌。刃月神族是邪恶的半魔族,而我从小在沐酒神族中长大,耳濡目染,明白神族的品性里,天生对邪恶充满了排斥和敌意。
那天晚上,我抱着樱祭渐渐睡着的时候,慢慢走进了儿时的那个梦境。
我仿佛又走进了那片熟悉的樱林,落英缤纷的梦境,华丽得很不真实。
在那个遥远的不可触摸的梦境里,我站在一片烂漫的樱林里。落红漫天的时节,我听得见樱花坠地的声音。我常常感觉到冰冷的眼神从背后袭来。一个长发垂地的老人躲在樱花巷陌的深处,远远地看着我,我却看不清他被阴影遮住的面容,像极了一个鬼魅。当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忽然露出一张苍老而邪气的脸,对着我很诡异地笑。
我认出了那个神,是刃月城的王,皇柝。
皇柝的额头上,绽放着一只漆黑色的花,娇艳而邪恶。那么狰狞,就像皇柝嘴角诡异的笑。我忽然记起,琴奴的古琴上似乎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雕花,像死神的形状。
我看见皇柝像一个慈祥的父亲一样,俯下身,给我一面铜镜。铜镜里,是一张憔悴不堪的面容,和一双被厚厚哀伤阴霾的的眼神。
涅涯,你想复仇吗。
皇柝轻轻抚摸着我凌乱的长发,伏在我耳边问了一句。
我想起了父王在焚樱城的囚车里,被周围的异族用嗜杀的血红色眼神围攻。我想起了父王灵花被焚毁时,樱宫猎一脸阴冷而邪恶的笑。还有樱祭静静躺在焚樱城宫殿里,那张死去时苍白的脸。那些躲藏在我内心最阴暗处的晦涩画面,被皇柝嗜血的眼神,尖锐地唤醒。
复仇。。。我喃喃道,我要复仇。。。
他笑了,阴冷而诡异。一如许多年前我儿时梦里所见。
你跟我来,涅涯,我的孩子,我要赋予你众神渴求却永远得不到的力量。拥有它,你就可以战胜强大的樱不蔑。
恍恍惚惚中,我像个着了魔的神,跟着皇柝向前走。像是时空变换,漫天狂舞的樱花霎那间消失,眼前出现一片阴沉的天空,天空下笼罩着一座阴霾密布的王城。我明白,这里是刃月城。
似乎冥冥中,我被一个神下了神秘的诅咒。这座王城,注定会是我宿命中的一部分。
不知从哪个窗台焚起的香,冉冉熏透了我的梦境。那些面目狰狞的烟圈,在天空中铺开来,袅娜成许许多多暗杀鸟的形状。
我身体里某种深藏的阴暗面,似乎在这种熏香里蠢蠢欲动。复仇和嗜杀的烈火,慢慢被撩拨起来。邪恶的模样,日益明晰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前面似乎出现了一座神殿,皇柝让我跟他进去。当我惊恐地,原来发现我可以出入刃月城的神殿时,不由得神色凄伤。因为在神族的国度里,只有具有相同血统的神,才可以进入一座王城的神殿。
我这才回想起来,从我小时候起,父王似乎从来都没有带我进过沐酒城的神殿。为众神焚香祝祷的时候,我总是躲在屋顶上,远远地看着。
刃月城华丽的神殿里,灵台上嵌着一个紫檀木雕边的水晶球,放射着血红色的颜色,妖艳得很纯美。猩红水晶球里,蜷缩着一朵黑色的灵花。当我看见它的时候,仿佛有一双邪恶如深渊般的眼神,要将我吞噬。
皇柝告诉我,那就是摩征的灵花。
刃月王让我跪在摩征灵花的面前。
我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幻觉驱使着,温顺地跪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灯和花的灰烬,浸我一身华丽的光晕。随后我的血液尖唳着疼痛起来,像火槃鸟的哀鸣。一种疯狂的灼痛,渐渐刺入我的额头。恍惚中,我看见一张巨大的黑袍盘旋狂舞在我的头顶。然后,它慢慢从天而降,覆盖在我的头顶,把我完全笼罩了起来。
我的眼前看见了许许多多古老的画面。神秘的图腾。诡异的符号。很多个纪元之前众神的狂战。被钉在火刑架上的妖媚女子。漫天缤纷的樱花葬。一个美丽战神的倒下。
后来,我又似乎躺在皇柝的怀抱里。脚下跪一片虔诚刃月神族的诵祷。城墙上,天空中盘旋着数不清的浪人神族在欢笑,他们高呼着,王。
刃月王递给我一面花漆剥落的铜镜。镜子里面,倒映着一个邪光灿烂的额头,额头上面,嵌一朵狰狞而恐怖的黑色莲花。
他说,涅涯,现在你已经拥有了摩征的力量,去向樱不蔑复仇吧。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帮你复仇,你要帮我征服神界。让沐酒神族与刃月神族并肩战斗吧,总有一天,你和我会把整个神界踩在脚下。
我在半梦半醒之间,朦朦胧胧中听到了兵荒马乱的鼓声,一如我曾经的梦里在祭司王城的逃亡。
我渐渐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所有猩红色的杀气云,竟然被我轻易收敛在了指尖,消失得无声无息。我眼神里轻轻绽开一个幻术,沐酒城的天空立刻被猩红色的血气云覆盖了。这座王城最初冷清的面目,被我的幻术妖艳得无以复加,一如我嘴角蔓延开来的诡异笑容。
怀里的樱祭依旧在酣睡,似乎不愿醒来。窗外几片枯萎泛黄的花瓣,蜷曲着落在她的脸颊。我用手指轻轻拂落了花瓣,把那只双鱼形状的发带,灵巧地绾在她秀丽的长发上。
午后暧昧的阳光,暖暖地在我脸上慵懒,像午睡醒来敛妆容的女子。
我闭上眼睛,静听朝拜,像一个王。
该来的总会要来的,似乎命中注定一般。这就像神界的宿命,就像我的宿命。
我还依稀记得,很多年前小时候的傍晚,父王在沐酒城无人的走廊里,仰望华丽暮空的时候,如是说。
只是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躲在走廊的角落里偷听父王的喃喃自语,却不明白父王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有一天我长大的时候,才终于痛苦地发现,曾经让父王如此悲伤的宿命,是我亲手带给神界无穷无尽的罪恶,七十二王城神族的灭顶之灾。
很小的时候,我就很固执而任性的以为,这个众神的国度,如果没有战争会是多么的无趣。懦弱的神族需要一个强大的神来做他们的王,分崩离析的七十二王城需要一个伟大的王城来领导。
可是当很多年后,我意识到我错了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神界自创世纪以来,从众神抗击刃月城的侵略之后,就几乎再也没有过战乱。我的征服野心受到了沐酒城众神族的强烈质疑,只有几个圣奴站在我一边。然而,我是沐酒城的王,没有谁敢违抗我的命令。
于是,我的征服圣战终于开始了。那一天,初春时节神界的天空,忽然变得阴冷刺骨,猩红色的暮云尖叫着染透了七十二王城的城墙。像是谁的绣花针,在马蹄声狂乱的午后,尖锐地刺破了指尖。
我在沐酒城征召了强大的军队,并封落罂神族的两个王子,破枫和妖刃为沐酒城的圣奴。然后,亲自披甲统领,焚香祭天,向战神摩征祷祝,展开了漫长神界纪元有史以来第二次血腥之战。
沐酒城的几个奴隶城邦,在拜月女王的率领下,也很快加入了沐酒城的军队。
那一天,海螺音的战角自沐酒城传开来,苍凉而悲伤,向众神的故乡铺天盖地般蔓延开来。猩红色的阴霾,将狂乱马蹄声踏出的血腥色哀伤,披在战战兢兢七十二王城的上空。
我用刃月王教给我的远古神秘幻术,召唤出摩征帝国军队的御魔兽,为沐酒城的军队开辟战场。沐酒城与刃月城的军队,对神界众城采取夹攻战略,攻城略地,很快就征服了大片大片神族帝国的版图。
嗜血的崇拜和嗜杀的快感,让我蜕变成一个完全着了魔的神。御魔兽的铁蹄,时隔漫长纪元之后,再次踏破了神族国度的宁静。遮天蔽日的剪魂鸟,尖唳的鸣叫把突如其来的战火覆盖一座座惊慌失措的王城。
我命令檀奴,月奴,拜月女王,破枫和妖刃,各自率领一支强大的沐酒神族军队,兵分几路,横扫众城,侵略如火。大军所到之处,无不望风披靡。软弱无力的小城邦,纷纷臣服于沐酒城军队的铁蹄,成为王城的奴隶。同时,我也得到了浪人神族军队的强大支援。于是,洗劫和大屠杀,渐渐在大军之中蔓延开来并得以被尊崇。
我让众位圣奴每征服一座城邦,都要有三天的杀戮。我要让我的族人学会邪恶。于是战火蔓延过的城邦,无一例外地只剩下一堆苍凉的废墟。
朝仪的圣鸟不来,神族国度到处是一片兵冢焚烧过后的冷冷灰烬。曾经繁华壮丽的王城,纷纷变成一座座死城。
荒烟蔓草的年头,连窗台新漆雕花的梓檀盒,都被焚香的宫女丢弃在大街上,剥落了新鲜的釉彩。
而此时的我,沐酒城的王,也已经习惯了在门掩黄昏的午后,跪在母亲重门紧锁的深宫,静静等候战场的消息。目光微醺,褪色的铜镜也呈冷色调。我望着铜镜里冷笑着的脸,华美而邪恶。额头黑色的莲印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转过身,却远远看见城墙上一只静立着的剪魂鸟,落寞而哀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酒城的连年征战,占领了神界大片王城。铺天盖地的剪魂鸟,尖唳着驱赶王城之外的圣鸟,有凤来仪的朝代已经一去不复返。沉迷于战乱的鸟群嘴角,挂着不可一世的冷笑。
罪恶在滋生,蚕食神族灵魂深处的羊齿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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