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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七十三城-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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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见檀奴也召唤出了强大的杀气云,那是沐酒神族的幻术。
  幻境里的沙漠忽然狂风大作,遮蔽了天空所有的光。我看不清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以后,幻境忽然消失了。恍惚又一个时空的变换,檀奴不知从哪跌落了下来。不远处的鹅卵石街道上,我看见他躺在一大片殷红的血泊之中。
  檀奴的战袍染满了血红的颜色,而胸膛,却已经被驭镜奴的诡异杀机刺穿了。
  而驭镜奴却像一只狡猾的暗杀鸟,盘旋在檀奴的头顶。就在我召唤出幻术去就的时候,驭镜奴已经绽放出一个耀眼的杀机,劈向了檀奴的头顶。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檀奴的咽喉被缓缓划开了,殷红的血喷向空中,染满了驭镜奴的额头。
  驭镜奴忽然像一只失落的剪魂鸟一样,哀鸣一声,飘落在檀奴的身边。
  驭镜奴额头的黑色邪花,被檀奴的血染红之后,迅速枯萎,凋落一地。他的眼神里渐渐有了明媚的哀伤。
  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踉踉跄跄走到檀奴的尸体旁边,把他拥抱在怀里,失声痛哭。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我从来没有听过。
  我渐渐缓过神来。檀奴有驭镜奴的血统,而刃月神族的邪恶咒语,也就是驭镜奴额头的黑色邪花,一旦沾染原来的血液,就会迅速死亡,枯萎一地。而迷失太久的驭镜奴,现在终于恢复了神族的天性。
  他忽然抽出了一把匕首,我还来不及阻止,他就横刀自刎了。激溅而出的鲜血,像漫天落红,染满了天空。
  驭镜奴软软地倒在了檀奴的身边,我忽然在嘴角冷笑起来,觉得他们父子,就像两只酣睡着的,优雅的猫。
  月奴却跪在檀奴不远处的鹅卵石板路上,嘤嘤而泣,痛哭失声。
  我被巨大的哀伤笼罩着,抬头却看见幻境的天空,是一张秀美而邪恶的脸,泪流满面。
  我扶起月奴,继续沿着樱花掩映的青石板路向前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穿越这个诡异而杀机四伏的幻境。
  前面忽然出现了一座宫殿,隐隐传来琴声。昏黄的光笼罩着四个神的影子,像午后时候的枫林,复古得很嗜血。
  那种邪气纵横的琴声,熟悉得很悲伤。只有琴奴的手指,才能挑动得出如此婉转的符号。对谁心跳的感应,唤醒我额头黑色莲迹阴冷的眼神,嗜血得很刺眼。
  我的神志渐渐混乱,眼神恍惚,仿佛有厚厚一叠紫红色的阳光,铺在我的脚下。我不由自主地向前迈着脚步,踩着自己猩红色的影子,陷入一口枯井般的深渊。
  我轻轻叩响了宫殿那扇雕花的门,琴声却戛然而止。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便豁然开朗。宫殿里很阴暗,外面刺眼的光倒映在我的背后,勾勒我斑斑驳驳的轮廓,像一个失魂落魄的神。
  月奴,破枫和妖刃跟随着我的脚步,迈过了宫殿的门槛。忽然,门“吱呀”一声关上了。我回过头,看着最后面的月奴。月奴用一双很恐慌的眼神看着我,摇了摇头。
  在宫殿的中央,静默着一只黑漆剥落的古琴。我很快就认了出来,那是琴奴使用过的七弦琴。花梨木漆上雕一支妖艳的花,在黑暗中发出幽暗的光,像刃月王的眼睛。
  琴奴曾经告诉我,那把古老的琴,就是让摩征邪性侵骨的唤魔琴。它是刃月王摩征诛杀魔帝凰垩之后,抽其筋骨制成的。
  我也渐渐明白,为什么它发出的每一个声音,总是能撩拨起我最嗜血的邪恶眼神。
  然而,这座空空荡荡的宫殿里,并没有一个人影。
  琴声忽然响了,在这座空无一人的宫殿里,传出昏黄色的回声。窗外缓缓飘进一片枫叶,妖媚地旋舞着,跌落在我的肩头。
  月奴,破枫和妖刃被莫名而来的琴声吓得惊慌失措,迅速绽放出了杀机。我也微微一惊,在指尖召唤出了锋利的幻术。
  可是仍然看不见一个人影。琴声此起彼伏,节奏时缓时快,那七根跳动翻转的琴弦,仿佛被谁神秘的手指在撩拨。可是我睁大了眼睛,宫殿里依旧空无一物。
  我定了定神,慢慢向诡异的古琴靠拢过去。
  琴声忽然变得尖锐起来,刺痛了我的耳膜。翻滚跳跃的琴声像被激怒的暗杀鸟,歇斯底里拼命阻挡住我的脚步。激昂无比的琴声,每一个暗黄色的音符都幻化成一片片妖娆的樱花,像狡黠的刀刃,慢慢包围了我,月奴,破枫和妖刃。我召唤出了强大的破幻之瞳,绚烂猩红色的杀气云将那些如刀的樱花粉粉击落,枯萎一地,泛黄卷曲如邪恶的婴儿。
  然而琴声绵绵不绝,越来越尖锐,刺痛了我染血的眼神。我捂着耳朵,闭上双眼,收敛起破幻之瞳。接着疲倦不堪地蹲在了地上,开始抽泣。
  唤魔琴的力量竟然会如此强大,连我的杀气云都抵挡不住。月奴和两个落罂神族也在苦苦支撑,随时都会被锋利的刀花刃刺穿胸膛。
  琴声戛然而止,凋残的落花铺满了宫殿,又迅速地消逝,融化得无影无踪。
  古琴前若隐若现地现出一个神的形状。昏黄的光线,慢慢勾勒出一个苍白的轮廓。我终于看清了那个神的模样,是凰彻。
  我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凰彻的身躯像空气一般,渐渐清晰,又渐次透明。
  彻,是你吗。
  我的语气在惊恐之中夹杂着哀伤,明媚而清澈。
  凰彻缓缓抬起自己的指尖,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它,说,涯,你一定很惊奇吧,为什么现在我还会活着。
  我点了点头,面容苍白像晦涩的秋天。
  刃月神族的幻术,强大到可以让一个神复活,我为什么不修习呢。
  凰彻开始冷冷地笑起来,我忽然觉得他的脸很陌生,阴冷而诡异,完全不像那个让我感觉过温暖阳光的神。
  涯,你看,我已经学会了隐身的幻术。
  我看见凰彻像散落在空气中的烟雾,袅袅娜娜晕开去,渐渐透明,失去了形状。
  原来,复活后的凰彻,已经掌握了噬魂闪的最高境界,隐身。
  涅涯,你明白杀戮的快乐吗。
  凰彻的琴声忽然狂乱如马蹄声,宫殿窗台上的一轮铜镜,倒映出我一袭兵荒马乱的眼神。
  我的眼神一片泛红,渐渐没有了瞳孔。我的手指,握紧了一双娇俏的杀机。
  涯,你不是一个神,你生来就是刃月城的邪族。而你身后的三个神,却在阴谋暗杀你的父王,为什么不让他们死呢。
  我痛苦地跪在了地上,闭上眼睛。然后缓缓站起来,面向破枫和妖刃,阴冷的眼神里绽放出很狂烈的杀机。
  破枫和妖刃面面相觑,猜不透我想干什么。
  王,你怎么了。破枫并没有做出防御的准备,只是用很惊恐的声音问我。
  而站在一旁的妖刃,却明白了我的意图,瞳孔里飘过一大片冰雪,握紧了手中的刀刃。
  就在两个落罂神族迟疑的刹那,我召唤出了噬魂闪。猩红色的杀气云在宫殿的屋顶覆盖下来,像狂舞的蛇,紧紧笼罩住了破枫和妖刃。我锋利的匕首在杀气云的掩护下,很快就绕道了他们的背后。
  破枫和妖刃,还没有来得及召唤出拔剑术和御剑术,就被我的幻术杀机割开了咽喉。
  那两个高大的神,用很怨恨的眼神望着我,缓缓躺倒在宫殿的地面上,闭上了眼睛。青花石板上流淌的鲜红色的血,淹没我的脚踝。低下头,我看见缓缓铺开来的血的河流中,一双很失落的眼神,和一张很邪恶而诡异的脸孔。
  我伸出舌尖,贪婪地舔着匕首刀刃上的血滴,一种嗜杀的快感似乎得到了满足。
  月奴面色苍白,惊慌失措地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我血红色的眼睛。
  王,你怎么了。
  月奴看见我手握匕首,缓缓向她逼过来。月奴用双手扶着地,在被破枫和妖刃鲜血染红的青花地板上,慢慢地向后面挪动着身体。
  凰彻的琴声戛然而止。我忽然缓过神来,瞳孔里闪过一个神的倒影,是樱不蔑。在与樱不蔑决战前的那个晚上,他在沐酒城宫殿屋顶上那双异常冰冷的眼神,尖锐地在我眼前苏醒。
  我记起了他跟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涅涯,你要记住,你始终是一个神,沐酒城伟大的王。
  我睁开眼睛,看见了瘫倒在地上的月奴,还有脚下破枫与妖刃的尸体,殷红满地的血渍。我呆呆地出着神,很久之后,颓然跪在了月奴的面前。
  后面的凰彻站在了我的背后,淡淡地笑了几声说,真想不到,沐酒城的王,竟然会手刃了自己的朋友。
  我伏在地上泣不成声,把苍白的脸,浸透在满地落罂神族的血泊中。我忽然感觉到了背后灿烂的杀机,凰彻似乎凌空而起,向我劈了下来。
  凰彻的暗杀幻术太快,强大的噬魂闪隐藏起了他的形状。我抬起头,只看见头顶大片大片凶恶的暗杀鸟,和如暮云般覆盖下来的妖娆杀机,却找不到凰彻的身影。他阴冷的笑声,渐渐透明如空气,扑面而来。我找不出噬魂闪的破绽,也无法召唤神力反击。
  凰彻透明的身体,像一个神秘的诅咒,纠缠在我的身边。我的身上渐渐被凰彻锋利的刀刃,割开一条条深而长的伤痕。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凰彻的击杀。
  王。
  凰彻盘旋在我头顶的杀机,狰狞着划向我咽喉的时候,月奴忽然哀痛地叫了一声。
  紧接着,我看见一个神一跃而起,挡住了那条妖娆的杀机。
  就在噬魂闪的幻术杀机瞬间枯萎的时候,我察觉到了凰彻近乎透明的轮廓。然后,我闪电般施展出破幻之瞳,向暗杀鸟聚拢的头顶,致命一击。
  伴随着暗杀鸟哀鸣的呜咽声,染血的羽毛从宫殿的屋顶上,一片片飘落下来,像深秋时候的枫林。
  凰彻像一阵暮春的风,软软跌落在不远处宫殿的地面上。
  而月奴则俯卧在我的身旁,喉咙里汩汩地溅出血液,染红了身上米黄色的宫袍。她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挡住了凰彻的暗杀术。
  我痛苦地抱起渐渐冰冷的月奴,心如刀割,眼睛里渐渐滴出血来。
  月奴伸出手来,似乎想抚摸我的脸颊,我轻轻捏住了她的指尖,用幻术支撑着她的生命。
  王,你要记住,你始终是一个神,沐酒城最伟大的王。
  月奴的红唇染满了猩红色的血,刺眼的哀恸让我的瞳孔一片苍白。我就那样静静抱着她,知道月奴涣散了最后的力气,停止了呼吸。
  而跌落在窗台下面的凰彻,却忽然发出了刺耳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像祭司族阴冷的木鱼。
  涅涯,你终究还是刃月城王的儿子,也是刃月神族未来的王。残杀的快乐,是不偏袒一个神或者一个魔的。
  我放下月奴,缓缓踱到凰彻的身边,跪下身来,抚摸着他的额头。
  彻,你刚才真的要置我于死地吗。
  凰彻的眼神里,渐渐泛起一片明媚的哀伤。
  涯,嗜杀并不是罪恶,爱才是。我对你一如从前般深爱,只会害了你。
  说完这些话,凰彻的眼睛里淌下泪来,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看着凰彻渐渐枯黄的面容,捡起从窗台上飘进来的一片樱花,轻轻覆盖在他的额头上。然后站起身,向宫殿后面的庭院走去。
  外面是一片狭长的走廊,紫檀木砌成的廊壁上,雕刻着许许多多只黑色的邪花。每一朵雕花,都有一双很妖娆的眼神,冷冷地逼视着我。
  穿越过这条九曲回廊,我终于走出了这片杀机四伏的幻境。面前豁然开朗。
  当我失魂落魄地从幻境中走出来时,已经伤痕累累,疲倦不堪。
  我要找到刃月王皇柝,并且亲手杀了他,即使他是我真正的父亲。然后,毁灭这座痴迷于血液和杀戮快感的王城,并且,它终将万劫不复。
  前面就是刃月王的宫殿,我很久以前来过这里。似乎一切如旧,连空气里血腥的气息都很熟悉。
  我顿时血脉卉张,杀气蒸腾。我向天空沐酒城的方向,默默祝祷。用母亲教过我的古老咒语,向众神祈祷平安,忏悔罪恶。
  然后,我在指尖召唤出一个华丽的幻术,凶狠地击向皇柝的宫门。那扇黑色如深渊般的宫门,被击得粉碎,轰然倒塌。我在眼神里召唤出破幻之瞳,随时准备诛杀任何突然出现的邪神。
  当我闯入宫殿的时候,却看不到一个宫廷的侍卫。冷冷清清的宫殿里,零落着晦涩的阳光。
  我忽然看见一个老迈的神,站在窗台前,寂寞地焚香。
  那个孤独的神,有着很熟悉的背影。头顶邪恶的杀气云,一如我儿时梦里所见。他就是刃月城的王,皇柝。
  皇柝似乎早就料到了我会来,面色不改,并没有露出吃惊的样子。
  窗外枯黄的阳光,像干涩的樱花,静静铺满皇柝的脸。晦涩的阳光与他阴冷的笑容搅拌在一起,竟然刺眼得很惊艳。皇柝黑袍下面,有一席被阳光拓出的影子,在宫殿里拉得很长很长。
  他双手捧着捧着一只精美的梓檀盒,凑在鼻尖轻轻地嗅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满意。然后,他把香盒缓缓放回窗台上。接着,捻起旁边已经调制好的迷迭香块,用手指剥落下些许碎碎的檀香屑,添到香盒中。随后,他又捧起香盒,举到窗前,用诡异的四十五度角,对准了有阳光的方向。
  偌大一座宫殿里,霎时弥漫开浓浓迷迭香的气味。空气中冉冉泛开紫色调,眼前妖娆的画面里,我仿佛看见一个妖艳女神在我面前娇嗔,让我销魂夺魄。
  涅涯,你终于来了。
  窗台前的皇柝用很痴迷的眼神,耐心而仔细地在撩拨着香盒,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我是来杀你的。
  我手中掌控着厚厚一叠幻术刀刃,眼神里的破幻之瞳,如毒蛇的长信,对准了皇柝的咽喉。
  皇柝依然不慌不忙,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我。
  他眼神里有很纯净的王者之魄,邪恶却很高贵。我感觉得出来,他的破幻之瞳并不比我强大。
  他指了指宫殿屏风旁一轮昏黄的铜镜,轻蔑地说,涅涯,看看你镜子里的自己,究竟有多么可怜。
  我忽然不知所措,扭过头,看着那轮花漆镜面斑驳的铜镜。我不禁呆住了。镜子里的那张脸孔,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鲜艳欲滴的红唇,绘画出刚刚饮过血的兽的形状。额头狰狞无比的黑色莲花,像逆忍神族暗杀鸟的眼睛。而那一双很猩红色的眼神,像天边遮天蔽日紫红色的暮云。
  我呆呆地看着铜镜,默默跪倒在镜前。在扑面而来的迷迭香里,渐渐收敛起了指间的幻术,枯萎了华丽的破幻之瞳。
  皇柝诡异地绕到我的身后,我竟然忘记了警惕他的暗杀。
  可是过了很久,他仍然没有动手。
  涅涯,你早已经不属于神族,接受你的宿命吧。
  皇柝诡谲的笑声回响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尖锐得很刺耳。
  涅涯,你始终逃不出宿命的掌心,你所有的宿命,就是变成一个魔。
  我的眼前出现了幻觉,一些不曾褪色的回忆,狰狞成血腥的画面。而每一张画面里都有一双很阴冷的眼神,逼视着我。一个原本纯净的神,在为救另一个神而大开杀戒之后,却染上了嗜血的习惯。得不到宣泄的嗜杀的饥渴,就像扑向窗台的蛾,被刺眼的阳光诱惑着,却找不到窗纸的出口。那些被我杀死过的神,躺在大片大片殷红的血泊里,向我很凄冷地微笑着。
  涅涯,你跟本就不明白,你所做过的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其实,你并不是刃月神族,也不是我的儿子。
  皇柝的话,似乎让我大吃一惊,又似乎在我意料之中。
  其实,你是一个焚樱神族,也是焚樱王樱宫猎的儿子。而你千方百计要至于死地的樱不蔑,就是你的亲生哥哥。而焚樱王子樱狎,却是沐酒神族的王子。很久很久以前,就在你们两个刚刚出生的时候,我命人把你和樱狎偷出了王城,然后把你丢弃在沐酒城的外面,而把樱狎放在了焚樱王城。
  我在你们的额头埋藏下很邪恶的咒语,让你们与各自的亲人,互相残杀。后来,为了救你这个异族,沐酒城的王子陌罹殿下,在焚樱宫城里手刃了自己的兄弟,樱狎。而你因为过度忧伤,唤醒了我埋藏在你体内的邪恶咒语。为了给陌罹复仇,你又处心积虑,阴谋毁灭焚樱王城,灭掉自己的焚樱神族。最后,你终于诛杀了自己的亲生兄弟,樱不蔑。
  皇柝说到这里,对着窗外的暮空,阴险地大笑起来。
  这场我精心策划的戏,真是太精彩了。
  皇柝的话像晴天霹雳,从天而降,我几乎心痛地昏迷过去。我始终不敢相信他说的话,可是细细回想起从前的一切,却越来越清晰地否定着我的每一个怀疑。
  暮晚的风吹进宫殿来的时候,我瘫倒在刃月宫城青花地板上,泪流满面。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睁开了猩红色的的眼睛,冷冷地问了一句。然后,渐渐站起身来,面对着皇柝,召唤起强大的幻术杀机。
  皇柝并没有迎战的意思,只是诡异地笑了笑,说,涅涯,我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你。
  然后,他缓缓走向窗台,亲手掐灭了梓檀盒里的迷迭香。空气中渐渐染透暗黄色的月,在他苍老的面容上,皎洁得很哀伤。
  涅涯,你看看现在的你,已经被嗜血的欲望折磨成了什么样子。你原本是一个多么纯净而无暇的神。我只是想让你感受什么叫做哀伤,什么叫做仇恨。为了让你相信自己是一个邪族,我赋予了你强大的破幻之瞳。
  我只是要你在过度的哀伤与仇恨中,返璞归真,找回一个神最原始的本性。只要你相信自己可以成为邪族,你就是一个邪族。而现在,你已经做到了。杀了我吧,完成你最后的蝉蜕。
  皇柝慢慢闭上眼睛,跪在我的面前,双手捧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举在头顶。
  当我走出宫殿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白了,可是我却都看不见。
  亲腻在我身边的剪魂,忽然悲鸣起来,绕着我的头顶盘旋,像个受了伤的疯了的神。
  我淡淡一笑,明白它一定是看见了我脸上的两道血痕,从瞳孔向下滑落。
  我示意剪魂鸟安静下来,让它传出神谕,下令围困刃月城的众神族,各自返回城邦,重建自己的神族帝国。
  而我,则凄然转过身,让剪魂在空中引领,向着远方焚樱城的方向,摸索着向前走。
  我依稀记得昨晚,接过了皇柝递过来的匕首。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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