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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十三城-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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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面前,轻轻地吻了吻我的额头。那个王的名字,叫做逆白。
  几百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也早已经不再是那个蜷缩在母亲怀里的婴儿。老迈的王,跪拜,也应该认不出我的模样来了吧。时间至于神族,犹如悲伤之于心灵,恐惧之于战争,是多么可怕而致命的毒药。
  我这样默默地想着,居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只是当时的我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连在叹气的时候,嘴角还是会挂着一丝充满邪恶的冷笑。
  我决定要走的时候,打发剪魂回沐酒城去。我要去的地方是焚樱城,那是个众多火槃鸟盘踞的王城,它跟在我身边太危险。剪魂忽然在空中悲伤地尖唳起来,绕着我飞了三匝,然后在我头顶徘徊良久,才依依不舍地向沐酒城的方向飞去。
  我呆呆看着剪魂远去的影子,越来越模糊,渐渐消失在天际。心里突然被空荡荡的落寞填得满满,眼泪在我的眸子里写满哀伤。
  在没有向众神告解的黄昏,为什么尚未开始征战,却先有了忧伤?
  我冥冥中总觉得这是一个不祥之兆。

第十八章 寻找哀墓王
更新时间2009…11…9 23:18:41  字数:2628

 于是,我踏上了去哀墓城的路。沐酒城的神力虽然极其强大而奇特,却对幻术造诣有着很苛刻的要求。当幻术修炼还没有达到足够高的境界时,如果滥用神力,反而会渐渐削弱自己的力量,甚至再也无法达到幻术帝国的巅峰。我的神力虽然已经足够强大,却正如囚释所言,我暂时还无法驾驭它,始终不能运用自如。而且我的幻术还远远不够精妙,还做不到像蔑烛和邪鹫那样,用杀气幻化成如垂天之云的长翼,御风而行。
  我不敢滥用我的幻术,我怕我以后会永远达不到神族幻术的极限。那个老迈的神就传授给我的神秘幻术黑暗而邪恶,总是让我感觉到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负罪感。
  一路上,我尽量隐藏自己瑰丽的杀气,以免引起沐酒城之外诸神族的敌意。可是由于我额头上沐酒王族的莲花标志,还是引起了不少神族的注意。我不时感觉到一道道充满敌意的目光,从背后袭来。只是我并没有慌乱和恐惧,因为我明白,在庞大的神族帝国,没有任何一个神族愿意招惹沐酒城的神。在神的国度里,沐酒城的名字早已经成为一种象征,这个神族是威严和强大力量的代名词,因为它似乎从来就没有遇到过天敌。
  然而渐渐薄暮的时候,我忽然嗅到了诡异杀气的味道,这种味道很熟悉,让我很容易猜想到了浪人神族。我回忆起了那一年当我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在那个客栈里,为了救樱祭而手刃的三个浪人神族。我依然清晰地记得他们放大的瞳孔渐次灰白,地板上淌一滩猩红色的血,淹没了我的脚踝。
  在神界,凡是杀过浪人神族的神,都会遭到整个浪人帝国的追杀,我也不会例外。我明白,他们等了这么多年,还是不会放过我。也许从我离开沐酒城的那一天,他们就已经在暗中跟踪我。我尽量找偏僻的小路走,以试图摆脱那些邪恶的眼神。然而这群难缠的对手却始终不离不弃,紧追着我不放。而且我嗅到他们刀尖的杀气,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凭着沐酒城神族特有的敏锐,我警觉到对手应该有七个。
  从他们眼神中绽开的杀气,我感觉到,他们并没有我想象中好对付。我不禁感到身心俱疲。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杀他们是一件很轻而易举的事。可是我知道,杀了这几个,还会有更多的浪人神族来寻仇,无休无止,纠缠不休,永远都杀不干净。我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以免节外生枝。
  我很明确,我出王城的目的是救回父王。
  我于是加快了脚步,像闪电一般在慢慢黑暗的黄昏中向前疾走。暮晚的风,缠我火红色的长发拖一地妖娆的影子。头顶,是一轮弯弯如刀的上弦月。
  前面忽然出现了一片墨绿色的海。那种颜色是神的伪装,在我鬼魅的眼神里,是有神居住的迹象。这里应该就是神秘的哀墓城了。我俯下身,把脸颊贴在澄静的水面上,手中却绽开一个小小的幻术,捏起在指尖,进入了这个哀墓神族的国度。
  海下面是一大片珊瑚林。泛起的珊瑚白遮天蔽日,古老纪元堆积厚厚时光的尸体,铺开来是一大片干净而纯白,阻挡住从海平面穿透而来的墨绿色阳光。
  浓浓珊瑚花的味道扑面而来,舔我的脸颊像毒蛇的花芯。哀墓族国度里的蓝白色调,掩藏住我眼神里刺眼的哀伤。林子里很暗,漆黑一片,只有纯蓝色的珊瑚花凋零时霎那间开放的花之焰。闪闪烁烁斑斑驳驳的焰火,在这个干净如童话般的国度,像有着深蓝色眼睛的水妖。
  我向林子深处走去,周围是高大而茂密的珊瑚丛,眼前渐渐模糊到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就在我掩住瞳孔准备施展幻术的时候,却突然有一道淡淡昏黄色的光晕,圈住了我的目光。我努力睁开被刺痛的眼睛,迈开脚步,向着那片有光的方向走去。
  珊瑚森林深处,荡漾在袅娜灯光里的,是一座绿苔色沉默的城堡。城堡周围弥漫开浓郁茶花的香味。
  我突然停住了,鬼魅灯影里,一个弯腰采花女子的侧影,闯进了我的视野。这满园茶花的香味是如此浓烈,浓烈得让人着魔,就像那个女子的面容。
  我依然记得,那一晚当我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感觉。半醅丽影半醅香,辗转研磨于我回忆的铜镜里,弥久弥香。
  她低头嗅茶花的样子,是我多年后不能淡忘的妩媚。她就在一个瞬间,忽然那样抬头看了我一眼。淡蓝色的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娇羞和柔媚。在她嫣然而笑的刹那,我多么想用神的幻术收藏,然而,她含苞待放的笑容还是在我指尖娇嗔着破碎,成灰白色的哀伤,于是,我还是打败不了时光。
  我闭上眼睛,却感觉脸庞神色有多么凄伤,就像无法翻越记忆里任何一座泛黄的古城墙。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见哥静静站在我的面前。那个熟悉的身影依旧是那么秀美而挺拔,弯弯如月的嘴角依旧挂惨惨淡淡的笑容,是无比明媚的忧伤。一如婴儿时候的我,在他怀里不经意间仰头所见。
  陌罹。
  我呢喃着叫了一声。却忽然意识到哥早已经死去。灿烂的哀恸在我额头尖锐地苏醒,却又转眼凋逝。再仔细看时,没有了哥的影子,却发现一个惊慌失措转身而逃的女子。袅袅娜娜,依依柔柔,那个时候她的脚步,就像花香被风吹入这片幽深的茶林。
  正在出神的时候,忽然感到背后杀气汹涌而来,那些浪人神族很快就追了过来。脚步声渐渐近了,我赶紧走到那座古堡的下面,伸手去叩门。门很厚重,苍苔掩映,紧闭不开,焚香捧茶的童子始终不来。我叩门的声音越来越沉重,许久,伴随着“吱呀”一声响,一个满头白发身形佝偻的老者才推开了门。我闪身进去后,关上了门,把城堡外越来越浓厚的杀气紧紧掩埋,从门缝窥见的夜色,浓得像谁化不开的哀伤。
  我转过身,缓步走入大殿。殿角周围的廊柱上有黑暗的烛台,剥落后的古铜漆,风干后留下微微卷曲的碎屑,古老羊皮卷裹紧的柱角,堆积一层干涩的油膏,还有很多年前焚烧过的痕迹。暮晚的风从落满灰尘的窗台洒进来,像一种古老动物的哀鸣。大殿中央垂下几条白色的帷幕,慵懒而困倦,已经依稀发黄。角落里有一堆篝火,默默地燃烧着,那些跳动的火光,把这座阴森陈旧的古堡描摹得忽明忽暗,神秘而诡谲。
  老者摸索着走近篝火旁,屈膝跪下来,往火里扔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些羊皮卷,上面写满了奇怪的文字。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我才发现他已经双目失明。我面前这个风烛残年的神,苍老飘忽的眼神,一如宫殿角落里明灭不定的炭火,再渐浓的夜色里渐渐熄灭。
  他抬起头,愣愣地盯着火光,一言不发。我也侧耳听着城堡外的动静,暗暗警觉着,沉默不语。
  你是沐酒城的神族吧。黑暗中忽然传来老者的声音,像一只有着灰白色瞳孔的兽,发出奄奄一息的哀鸣。
  我不禁很惊异,转过头来看着他的侧脸。既然已经双目失明,又怎么会一眼识破我的面目?
  见我不语,他仿佛猜透了我的心思,冷冷地说,涅涯殿下,我永远都记得你身上独特杀气的味道。而且我还知道,它并不完全属于沐酒城。
  你到底是谁。我惊出一身冷汗,陡然召唤出神力,两个指尖夹起一条瑰丽的幻术,捏在眉间,对准了他的咽喉。
  我就是哀墓城的王,逆白。

第十九章 召唤圣奴
更新时间2009…11…9 23:19:35  字数:4653

 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形容枯槁双目失明衣衫凌乱的老人,竟是我要找的逆白。更为诡异地是,他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的名字。我忽然觉得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真的是哀墓城的王,逆白么。
  我的语气充满了怀疑,却安静地放下了手指,熄灭了那两条缠绕指尖的华丽幻术。我始终想不到,哀墓族神圣的王居然会住在一座如此荒凉的古堡之中,那么整个哀墓城的族人又到哪里去了呢。我用略带嘲讽的眼神,环顾着面前这座王族的宫殿。
  哀墓城早已经不存在了,哀墓族的王,也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老者长叹一口气,用枯槁的手在火里拼出一个十字架。
  我不明白那个十字架有什么含义,也许在哀墓城神族看来,意味着死亡和毁灭。我大惑不解地问,可是你刚才明明说你就是逆白,而且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名字。
  老人不语,继续往火中扔一张张记录有奇怪符号的羊皮卷。将熄的火苗蜷缩起身子,用枯黄色的扭曲慢慢抬头望。
  你在烧什么。
  哀墓城的典籍,和将要永远腐朽的历史。
  我不禁心神黯然。如果哀墓城真的如他所说早已经灭亡,而现在的逆白又双目失明,我又该怎么样学会易容术,去救出父王。
  我感觉到了很沉重的疲倦,外面的杀气随着夜色逐渐转浓,已经牢牢围困住了整座城堡。
  你为什么来哀墓城。逆白忽然这样问我。
  我欲言又止。如果不是为去焚樱城救回父王,我又何苦费尽周折,来到这座荒凉破败的哀墓城。我不想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不管眼前这位老迈的神,究竟是不是逆白。
  于是,我打算不再理他,开始闭目养神,准备天明时全力击退城堡外面,那几个追杀我的浪人神族。
  模模糊糊醒来的时候,东方已经大白。我冥冥中感觉到,昨晚古堡外面的诡异杀气已经荡然无存。我心想,莫非那些浪人神族已经退却了。于是我起身走出大殿,打开了城堡的大门。
  我推开那扇紧掩的大门的时候,外面刺眼的阳光,恍得我睁不开眼睛,风干我一整夜的哀伤。我只觉得一阵冷香扑面,华丽的嗅觉触到了熟悉的沐酒城气息。两个风姿卓绝的少年神族,屈膝跪在我的脚下。我渐渐看清了面前两个神族的面容,原来他们是沐酒城的两大圣奴的后人,檀奴和月奴。
  不远处,地面上躺着几个神的尸体,是之前跟踪我的七个浪人神族。看他们身上留下的幻术伤口,应该是死在檀奴和月奴的手上。脚下大片大片的血渍,染红了哀墓城堡外的青石板路和古城墙,在清晨阳光里显得格外娇艳。古堡角落里滋生厚厚一叠的羊齿蕨,在猩红色血渍堆积的凹漥处,贪婪地狰狞。
  我这才明白,母亲在我离开沐酒城之后,为了抵抗蔑烛和邪鹫两大祭司的叛乱,已经册封檀奴和月奴为沐酒城新圣奴。得到囚释的死讯后,母亲派檀月奴连夜赶路,前来保护我的安全。檀奴和月奴向焚樱城方向追去,沿途打听我的下落。当得知我并没有前往焚樱城,而是改向去了哀墓城时,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正好遇到那几个追杀我的邪神,一怒之下就绽出杀机,血洗了他们,替我除掉了后患。
  那个时候,檀奴和月奴跪在我的面前,说,愿为奴隶,效忠王城,追随殿下去焚樱城。
  我搀扶起他们,用沐酒城王族的礼仪,吻了吻他们的额头。
  我不由得安下心来,如果我和檀月奴联手,闯入焚樱城营救父王,凭我们现在的神力,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至少比我一个神强大得多。
  我正准备带领檀月奴离开哀墓城的时候,背后立着的的哀墓王逆白,忽然喃喃自语说,涅涯殿下,原来您是要去焚樱城吗。
  我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望着他浑浊的眼神。
  逆白一边说,一边跪在了我的面前,神色凄伤,最后竟然泣不成声。
  哀墓城从来就臣服于沐酒王城,我虽然贵为哀墓神族之王,却一直把自己看做王城的臣子。今日王城有难,我理应竭尽所能,誓死效力沐酒王城,保王族一脉平安。无奈老臣已经双目失明,形同废人,心有余而力不足。老臣膝下养有一女,幻术天赋很高,易容术造诣已经远远超过了我。我希望她能得到殿下的怜悯,从此追随殿下左右。
  说完,逆白向城堡里面招了招手,宫门掩映处,我看见一张娇俏的脸。那个女子怀抱古琴,低头站在我的面前。我忽然觉得她很面熟,忽然想起来了,原来她就是昨晚那个采茶花的少女。她就是逆白唯一的女儿。
  她怀中的古琴早已剥落了最初的颜色,镀金的红漆也已经斑驳不堪,不知经历过多少岁月。褴褛的釉彩上,雕一支娇艳的花。凭着沐酒城神族的敏锐,我第一眼就捕捉到,那朵雕花隐藏着很邪恶的眼神。
  逆白让她跪在我面前,吻了吻我的脚踝。我扶她站起来,笑着说,原来是你。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琴奴。
  清晨的阳光渐渐明亮起来,透过红漆斑驳的窗棂,映出琴奴一脸明媚的笑。
  我看着琴奴的身影,袅袅婷婷,婀娜娇媚。那么温婉,那么柔弱,总能惹人怜惜。
  可是我总是不经意间察觉到,她的眼神里埋藏着一层很薄很薄的乌云。我开始警觉起来,或许在最娇弱的茶花里,往往隐藏着最凶残的杀机。
  于是,我带领着檀月奴和琴奴,离开了哀墓城,踏上了去往焚樱城的路。
  在即将离开哀墓城堡的时候,我偶尔回头,瞥见逆白依旧跪在原地,恍惚中听到他说了一句话。涅涯殿下,不管我曾经做错过什么,请饶恕我的罪。
  我心中一大片空白和茫然。从昨晚开始,我就觉得逆白表情和神色很诡怪。我弄不明白他昨晚说那句话的意思。
  涅涯殿下,我永远都记得你身上独特杀气的味道。而且我还知道,它并不完全属于沐酒城。
  我杀气里深藏的邪恶,除了囚释,几乎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为什么逆白从一开始就看穿了我的秘密,他又怎么可能知道,我暗中偷偷修习的那个神秘幻术呢。
  因为急着去焚樱城营救父王,我也没有再多想。可是,很多年后我才痛苦地发现,我对哀墓城王逆白的拜访,竟然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琴奴的易容术果然神界无双。
  哀墓神族易容术的最高境界,是掌控心念的变动,一个念头细微的变化,就可以幻化出千万种形状。
  她深邃的双瞳,几乎能够看穿一切神的心事。那两条诡异的眼神,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琴奴可以用眼睛轻而易举进入一个神族的心灵,并从翻阅对方回忆的过程中,随心所欲幻化出对方内心最深处的痕迹,唤醒最触痛的记忆。
  后来我问琴奴,为什么那晚我看见她的瞬间,恍惚看到了我最思念的人。琴奴说,那个人只是她的易容,因为她的易容术可以穿透任何神族的意念。而当时慌乱中的她,看到了我心灵最深处最尖锐的痛,我的哥哥,陌罹。那个幻像,只是琴奴幻化出来的伪装。
  哥一直是我心中最执迷的痛,就像酿酒的过程,等的时间越久,味道就越浓烈。挥之不散,弥久弥伤。
  她说那个时候,她从我眼神中看到了最明丽的悲伤。
  她把手按在我额头的莲花上,嘴角噙了一条弯弯的咒语,我闭上了眼睛。她把一枚铜镜拿到我面前,让我看一下,我很震惊而欣喜地发现,火红色长发掩映的脸颊上,一朵樱花已经含苞在我的额头,娇俏地绽放开来。随后,她又给檀奴和月奴易了容,天衣无缝。只要我们不施展沐酒城的幻术,就不会被轻易地辨认出沐酒城的身份。
  琴奴由于为我和两大圣奴易容,消耗了许多神力。
  本来就娇弱不堪的女子,易容之后就很难跟得上我们的脚步。我救父王心切,于是让檀奴和月奴先行一步,在前面探路,并安排好住宿的客栈。而我则陪着琴奴,跟在圣奴的后面,朝着焚樱城的方向缓缓前进。
  我们不知疲倦地走了很久以后,看见了一座废弃的古城邦。这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暮空之下,遥远古城墙上穿梭而来泛红的烛影。这个时候的黄昏如醉美人的脸,卸妆后的釉彩,慢慢褪却残红。谁的主神,在被幻术隔绝的神界之外,悄然拉开一道幽暗的天幕。
  这里曾经是鹜歌族的王城。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哥曾经带我来过鹜歌城。模糊不清的记忆里,依稀有薄暮时节如昼的灯火,城头歌女甜腻的歌声,市井艺人叫卖的喧嚣,还有浪人神族的忧伤。桨声灯影里已不在,干涸后的回忆,静静淌成一条感伤的河。
  很久之前那些雕镂精美的石柱,青石斑驳的城墙,曾经在黄昏迫近的时候,拓出那样暧昧的阳光,刺痛未归神族的眼。而今的路边,却只剩下塌陷已久的古城墙和一些荒凉的村落,早已不见昔日的繁华和雍容。
  我很困惑,不知道这几百年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逆白说哀墓城早就灭亡了,而昔日繁盛一时的鹜歌城也没落到现在的样子。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力量,给这两座城带来了宿命性的毁灭。难道真的是浪人神族造成的劫难吗。
  远处忽然啼一声剪魂鸟的鸣叫,那么明媚,那么尖锐,哀痛着划过我的脸庞,染满一袭王子的哀伤。被鸟鸣苍白后的秋天,在我瞳孔里放肆地蔓延,有一种哀伤,在疲倦不堪。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感觉到神界的暮晚竟是如此的苍凉。又是一声剪魂鸟的叫声,如暮雪从天而降,华美而妖伤,尖锐而悠长。不远处几只剪魂鸟散落在城墙上,翘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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