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神曲(第三部)-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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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愚大师叹了口气,许久后才低声道:“丁施主,老衲平生不打诳语,即将实情告知你又如何?
“自从一心师兄圆寂后,一恸师兄便暗中执掌了敝寺实权。老衲这些年全靠装疯卖傻,幽居不思洞,才能躲过一恸师兄的猜忌,也索性落得耳根清净。”
他伸手一指洞口方向,苦笑道:“不思洞外日夜守着两名一恸师兄的门下弟子,说是照料老衲的起居坐禅,其实老衲又有何需要他们照料之处?只是他们想不到的是,老衲也根本无需经过洞口就能自由出入。”
丁原醒悟道:“原来大师另有秘道将在下带到此处。但大师救护在下之事,一恸是否知情?”
一愚大师沉吟道:“他暂时尚未知晓。老衲是待他离开之后,才关闭阵眼救出施主,那时一恸师兄早该在十数里之外了。”
丁原咦道:“奇怪,一恸那老和尚如此放心,居然等不及在下真的陷在阵中,就着急离开?”
他却不清楚,发动十八金身罗汉大阵,同样需要耗损极大的真元。一恸惟恐时间一久激起体内魔气反噬,不得已才提前离开。
一愚大师摇头道:“老衲也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不过,以一恸师兄的睿智,稍后必定会察觉端倪,怀疑到老衲身上来。”
丁原知他所言不虚,抱歉道:“在下连累大师了。”
一愚大师道:“丁施主不必在意,一恸师兄即使知道了,也未必能将老衲如何。”
丁原摇摇头,心想要是你晓得无为方丈正是死在一恸大师的手上,也许就不会这么说了。
他抬眼望向洞口,却看不见一丝日光。
原来不思洞狭长曲折,里面弯弯曲曲足有一里多深,在石洞深处根本照不到日光。
丁原当下只好问道:“大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一愚大师答道:“如今已是第二日的傍晚,外面的日头恐怕也快要下山了。”
丁原的心一沉,暗道:“糟糕,我怎么昏过去那么久,这样也许只剩下一天多的寿命了!”
想到自己的行踪已为一恸大师所觉察,偏偏事情还毫无进展,不禁心生焦虑。
一愚大师见丁原皱眉沉思,于是道:“丁施主,你是为何突然来了敝寺,又为何会被一恸师兄引入十八罗汉阵内?”
丁原苦笑一声,正在犹豫是否要将实情告诉一愚大师,蓦地心中警兆突起,目光射向洞外,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
一愚大师颔首轻声道:“该是一恸师兄已到了洞外,丁施主请随老衲来。”
他迅速起身,两三步走到洞底搬开几块碎石,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道:“通过这条秘道,可以直通后山蕴翠潭。一恸师兄处自有老衲应付,丁施主快走!”
丁原一点头,矮身钻进秘道入口,回首道:“大师,后会有期!”
一愚大师一边重新用石块封住洞口,一边低声道:“丁施主,一路小心!”
丁原头顶光线一黯,入口的缝隙已被碎石封住。他微一思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收敛内息,贴在洞口小心翼翼的倾听外面动静。
若是一恸大师果真恼羞成怒,加害一愚,说不得自己要现身一拼。假如能借此逼出一恸大师的魔教功夫来,那就再好不过。
一愚大师回到蒲团重新坐下,狭长的石洞里人影晃动,一恸大师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洞内,却不发一言。
一愚大师淡淡微笑,问道:“师兄,你可是在找丁原?”
一恸大师眼中精光一闪,凝视着一愚大师的面庞,低声道:“果然是你!”
一愚大师神色从容,坦然迎对着他的双眼,嘴角浮现一缕微笑道:“师兄,你不是早已经猜到了么?”
一恸大师缓步行到近前,低头问道:“他在哪里?”
一愚大师回答道:“师兄,你不必煞费苦心找寻丁施主了,此刻他早从秘道里走远,想追也追不上啦。”
一恸大师脸上并不见变化,彷佛早就晓得不思洞中藏有秘道之事,在一愚大师对面席地而坐,说道:“师弟,你这么多年来装疯卖傻,在不思洞中韬光养晦,为何偏偏因着一个丁原,又与老衲作对?”
一愚大师反问道:“丁施主年少有为,又是出身翠霞,师兄又为何一意要置他于死地?”
一恸大师哼道:“他结交魔道,屡次与敝寺作对。当日在云梦大泽一战,更是险些杀了一执师弟,令云林禅寺颜面无光,灭魔大计毁于一旦。
“这等忘恩负义,投身魔道的孽障,老衲怎容得下他?”
一愚大师摇头道:“只怕师兄想杀丁施主的真正原因,并非因为这些吧?”
一恸大师抬眼紧紧注视着他,徐徐道:“那你以为,老衲所为是何?”
一愚大师道:“丁施主天赋英才,小小年纪修为已直追羽翼浓当年,比之师兄不遑多让。近些年来,他声名雀起,冠誉九州岛,再假以时日,不难成为天陆第一高手。
“更重要的是,丁施主出身正道,又与魔道诸多顶尖高手有千丝万缕的渊源交情,甚至连南海天一阁也对他青睐有加。
“这些对于师兄来说,才是真正的如芒在背,寝食难安。你想将丁施主除之而后快,便不足为奇了。”
一恸大师嘿嘿冷笑,道:“笑话,老衲怎会怕了这个小娃娃?何况他只不过是翠霞派一介弃徒,犹如丧家之犬游离天陆,浪荡于外,根本不值一提!”
丁原藏身秘道,听得真真切切,禁不住心中冷哼一声。
一愚大师呵呵笑道:“师兄不会不知,幽明山庄一战,七大门派数十位高手,全仰仗丁施主力挽狂澜,才能突出重围,避免全军覆没。
“此后各派宿老嘴里虽然不说,心中却对丁施主的看法大有改观,多有感激之情。就凭这点,对于师兄异日一统正道七大剑派的宏愿,便构成了不小的障碍。
“何况,紫竹轩门下的三大弟子里,盛年又重返翠霞,继掌淡言衣钵,而羽罗仁更成为魔教教主,名动一方。
“倘若这三人联手,莫说师兄,纵观普天之下,也少有人能与之抗衡。我若是师兄,设身处地,自然也要将丁施主尽速拔出,免得他在蓬莱仙会上坏了大事。”
一恸大师静静听完,眼睛中森厉的精光渐渐消隐,变得柔和起来,微微一笑道:“师弟,如今云林禅寺中,老衲惟一欣赏,也是惟一顾忌的,只你一人而已。看来,这些年你虽然躲在不思洞中静修禅机,于天下大势倒也清楚得很。”
一愚大师轻笑道:“比起师兄全盘在握,胸有成竹,老衲这点见识不算什么。”
一恸大师发出一记叹息,似是惋惜,似是惆怅,说道:“可惜,你与一心师兄是一般的心思,始终不能明白老衲殚精竭虑,为着云林禅寺的一片苦心。倘若你肯出山助我,老衲又何须像如今这样辛苦?”
一愚大师恬然道:“没有我,师兄的大业不也是一样即将大功告成了么?”
一恸大师冷哼道:“老衲二十多年来费尽心机,好不容易藉羽罗仁的身世打压下翠霞派,更只差半步便剿灭了魔教馀孽。
“可恨功亏一篑,又要从头重新来过,谈何大功告成?”
一愚大师讶然道:“原来,戳穿羽少教主身世,陷害淡言真人,令翠霞派盛名受损,这些事情果然出自师兄之手。
“一执师弟为无为师侄报仇心切,却被你白白的利用了一回!”
丁原闻言,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原来害死老道士的幕后真凶不是别人,而是一恸!
第四章嫁祸
一恸大师不动声色,点头道:“不错,这正是老衲的手笔。
“谁让翠霞派数百年来一直处心积虑要与敝寺一争短长,更暗通魔教,示好羽翼浓?老衲也并不曾真的冤枉了他们!”
一愚大师道:“师兄令其它各派对翠霞生出不满,暗存嫌隙后,便可堂而皇之的成为正道之首,发动各派围剿魔教,若能成功,则云林禅寺在正道中的翘楚独尊地位,再无人可撼动。
“而师兄恐怕也算准,翠霞派因为淡言真人一事,绝不会参与此举,正可让敝寺独占鳌头,一枝独秀。”
一恸大师微笑道:“师弟,你全说对了。倘若二十多年前,便依老衲的意思行事,敝寺又何须等到今天才能出头?”
一愚大师叹了口气,道:“当年婆罗山庄一战,假如不是师兄的鼓动,七大剑派也未必肯出兵围杀羽翼浓。
“为了所谓的云林大业,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屈死泉下。师兄,你这么做,真的值得么?”
一恸大师冷冷道:“当然值得!想我云林禅寺千年以来,除魔卫道,牺牲了无数弟子才换取来今日地位,可翠霞派凭什么就能与敝寺平起平坐?
“而海外三大圣地只会龟缩一隅,指手画脚,又凭什么成为正道领袖?老衲要做的,只是让云林禅寺能够拥有它应该得到的地位,这有何不对?”
一愚大师摇头道:“当然不对。正道泰斗的地位,是要旁人心悦诚服公推而出,可不是靠阴谋诡计,陷害同道所得。
“何况师兄乃出家之人,更不应该在心中生出争名夺利之念。”
一恸大师不以为然道:“师弟,你也太过天真迂腐了。自古以来,功成名就者,谁人不是不择手段,尽显神通?
“成王败寇,老衲便不相信三大圣地就光明磊落,虚怀若谷。嘿嘿,为了维护他们今日的地位,不知暗地里耍了多少的花招!”
一愚大师见他全听不进任何规劝,入魔已深,不由慨然叹道:“看来,对于蓬莱仙会,师兄也早已运筹帷幄,势在必得了。”
一恸大师道:“不错,羽罗仁那傻小子大包大揽,向敝寺承诺蓬莱仙会之前,必定找出近日以魔教十六绝技杀害七大剑派弟子的真凶,老衲料他到时铁定两手空空,全无线索。哼,届时看他如何交代!”
一愚大师道:“老衲明白了,届时魔教教众绝不会坐视教主受辱,必定有所动作。师兄那时候振臂一呼,蓬莱仙会上正道高手云集,又有三大圣地坐镇,要剿灭魔教并非难事。
“而丁原等人与魔教交情深厚,断不会坐视不理,一场血战之下,师兄的眼中钉几乎可拔除殆尽,甚至可以从此凌驾于三大圣地之上,可谓一举多得。
“如此说来,师兄心中其实十分清楚,凶手绝非魔教中人。”
一恸大师傲然一笑,道:“那是自然,天下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老衲?真正的凶手是谁,老衲早心中有数。只等魔教一灭,老衲再揪出这个幕后真凶来,何愁各派不对云林禅寺感恩戴德?”
一愚大师沉默着,借油灯如豆的灯光,细细端详对面这位面露得色、与自己同门数百载的人,半晌方道:“师兄,你真是用心良苦啊。”
一恸大师听出他话里的讥讽之意,嘿然冷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敝寺的大业,而今多死几个弟子又算得了什么?”
一愚大师颔首道:“所以,老衲纵走丁施主,对于师兄来说,其实也无关紧要。”
一恸大师道:“若非如此,老衲岂会容你?师弟,你我同门三甲子,虽见解不同生出许多不快,但终究是一师所出,渊源匪浅。就算不赞成老衲的行事,也希望你不要横加插手,破坏拦阻。”
一愚大师悠然笑道:“既然师兄有此担心,为何还要将实情告诉老衲?”
两人各含深意的目光交织碰撞在了一处,洞中久不闻人声。
似乎过了好{炫&书&网}久,一恸大师长长透了口气,说道:“这些想法日夜在老衲脑海中转动,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诉说,有谁能了解老衲为了敝寺基业中兴的一片良苦用心?你尽管一直反对老衲,可也只有师弟你,才配得上与老衲聊上几句。”
一愚大师忽然体会到埋藏在他心底的孤独与寂寞之情,轻轻一叹道:“师兄,你真的选错了路,如今回头,时犹未晚。”
一恸大师怅然一笑,仰头道:“晚了,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无法回头了。师弟,你好自为之,万一老衲不幸败亡,云林禅寺还需要你出面收拾残局,这也是我一直将你留到今日的最大原因。”
一愚大师蓦然生出无话可说的感觉,只得沉声道:“师兄,保重!”
一恸大师望着自己的同门师弟,竟似有无限感慨的点点头,起身道:“老衲也该走了。说不定,这就是你我最后一面了。”
一愚大师也跟着站起来,说道:“师兄,我送你出洞吧。”
一恸大师颔首道:“也好,咱们便走上你我二人的最后一程。”
两人抬步走向洞外,脚步声渐渐远去,石洞内又恢复了寂静。
丁原掩身秘道之后,顿时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他终于知道了谁才是真正陷害老道士的凶手,也清楚了一恸大师不可告人的阴谋。比起这些来,一恸修炼魔教十六绝技,杀害无为方丈,都成了次要的事情。
可以预见,如果蓬莱仙会前,阿牛无法查出真凶,一场将致魔教灭顶的血战,便迫在眉睫。多少人舍生忘死,莫名其妙的拼杀鏖战,到头来称心如意的,仅一恸矣。
当日红袍老妖欲与阿牛结盟,共抗天陆的计划,相比起一恸的处心积虑,简直如三岁孩童的梦呓一般可笑。
而更令丁原头疼的是,他就算了解了一恸大师的野心,眼下也无法揭穿。
除非阿牛能抓出暗杀七大剑派弟子的真凶,又或者自己能掌握到一恸大师修炼魔功、杀害无为方丈的确凿证据,否则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这位德高望重的云林神僧,竟蕴酿着如此阴毒的计谋。
一天半,自己也许只有这么多时间可活了,可是这点工夫哪里又够?
或许,自己该立刻下山追上阿牛,将实情尽数告知,至少不能让魔教就这样落进一恸大师的圈套。
可转念一想,纵然阿牛晓得了这些,又能如何?现在的情势之下,恐怕明知是圈套也不得不往里跳。
一恸大师只怕早看准了这点,所以敢毫不避讳的将计划透露给一愚。
为今之计,只能自己设法争取一愚大师的支持与信任,釜底抽薪,从云林禅寺内部戳穿一恸的真面目。
毕竟,单单一条忤逆犯上、残杀掌门的大罪,就任谁也容不得他。
虽然这样做也困难重重,但好歹有一线之机,总好过两眼一摸黑的到处乱打乱撞。
想到这里,丁原便不急于离开,静待一愚大师返回洞内。
可好半天过去了,洞内依然是静悄悄的,听不到一愚大师回转的脚步声。他恐一恸尚未走远,不愿妄动灵觉察看,只想可能是两人在洞外还有话说。
然而整整在秘道里待了半个多时辰,外面也没传来丝毫的动静,丁原的心中渐渐生出疑虑,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妙。
他轻轻拨开覆盖在入口上的碎石,从秘道中探出身来。洞内的油灯插在冰凉干燥的石壁上,幽幽闪烁,呼呼的风从外面吹灌进来。
丁原抬步朝外走去,悠长的不思洞七拐八折,转过数道弯口也才行出了半程。
猛然丁原止住脚步,惊愕的目光紧紧盯在不远处的拐角。
在一块凸出的石壁旁,一愚大师的身躯斜斜倚靠,两眼圆睁,透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直盯盯地望着前方,嘴角一抹尚未干透的血迹殷红怵目。
丁原低声叫道:“大师!”身形飞闪到他身旁,探手在一愚大师的鼻下一测,已然气绝多时。
他心头一震,委实难以想象,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不动声色的,在自己眼皮底下杀害云林四大神僧之一的一愚大师?
除非,这人与一愚大师十分熟稔,使得他在毫无防备、猝不及防之下才遭了暗算。
“一恸!”
丁原一字一顿的哑声自言自语道,伸手扯开一愚大师胸口的袈裟,只见胸口早已被浑厚阴柔的掌力震得粉碎,深深朝里凹陷。
丁原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是大日天魔真气的劲力所致,除此别无第二家的魔道功夫能如此霸道,杀人于无声无形。
原来,适才一恸在洞内与一愚所言,都是虚情假意,内心早动了杀念,只是为了降低一愚大师的提防之心,才说什么欣赏、托付。
可笑的是,自己居然也会信了这老和尚的口蜜腹剑,一个疏忽,竟令一愚大师葬身贼手。
丁原横抱起一愚大师的尸身,回想就在刚才,这位宽宏慈悲、大智若愚的老僧还坐在对面,和自己娓娓倾谈,点化于他。可只在转眼间,已然含冤长逝,驾鹤西去。
他的心中不禁又怒又痛,只想就这么抱着一愚大师的尸身杀上菩提岩。
猛然,洞口有人说道:“一愚师叔,弟子给您送灯油和素斋来了。”
一个中年僧侣手提食盒,转过了拐角,出现在眼前。
他乍见丁原神色吓人的怀抱一愚大师挡住去路,禁不住大惊失色,朝后连退两步靠在了石壁上。
当日云梦大泽围剿魔教一战,这僧人也曾跟随一恸大师,于人群中亲眼目睹丁原大展神威,降服一执大师的经过,心底早种下(炫)畏(书)惧(网)之意。
再冷不防借着左手的灯笼光芒,看到一愚大师的模样,食盒“啪”的坠地,颤声叫道:“丁、丁原,你杀了一愚师叔!”
丁原冷冷道:“不是我,杀害一愚大师的另有其人!”
那僧人面色苍白,强压惊惧,愤声道:“你胡说,这石洞中分明只有你一个人在!”
丁原嘿然道:“莫非,一恸大师就不是人了么?”
那僧人怒道:“你休要含血喷人!贫僧明明见到一愚师叔将师父送出不思洞,才回转洞内的!”
丁原一惊,问道:“大和尚,你说的话可当真?”
那僧人恨声道:“丁原,你不满敝寺,杀害一愚师叔,难道还想栽赃诬陷我师父不成?”
丁原脑海里混乱一片,人竟呆了,暗想:“难道不是一恸,那又会是谁?这石洞中明明只有我们三个人,绝无第四人来过,总不会是一愚大师自己引掌自决吧?”
这猜想从丁原心里一闪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