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妆-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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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维琳歇了一炷香的工夫,里头那个似是累了,不再拳打脚踢,她叹息了一声,见常郁昀眉头微蹙,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趣:“这么淘气,也不知道是学谁了。”
常郁昀眉宇渐舒,道:“舒服些了没有?”
“好些了。”楚维琳瞄了一眼西洋钟,这个时间,几个出府去的丫鬟婆子也该回府来了。
满娘刚提着包袱进了霁锦苑,就觉得院子里气氛不对劲,正一肚子疑惑,张婆子就凑了过来。
“姑娘回来了?”张婆子干巴巴笑道,“纪妈妈伤了腿嘞。”
满娘一愣,冲口问道:“怎么伤了?”
张婆子嘴一张,所有的事情都倒了出来:“你说,这都是什么事情啊!哎,翡兰被大太太带走了,也不知道会如何呢。”
满娘浅浅笑了笑:“这我就不知道了。”
满娘不肯和张婆子多说,远远躲开了。
屋里楚维琳眨了眨眼睛,与常郁昀道:“大伯娘这会儿怕是已经在跳脚了。”
常郁昀失笑摇头:“你把烫手山芋扔给了她,她定要恼你。不过,邢柱喜毕竟是大伯父的奶兄弟,这事情又不好听,大伯娘未必会下狠手。”
楚维琳抿了抿唇,她知道常郁昀说得在理,万一邢柱喜家的求到了大赵氏跟前,大赵氏说不定就会手下留情了。
便是徐氏那里气得要死要活,非要好好教训翡兰一番,大赵氏也不会理她。
这么好的膈应大赵氏的机会,楚维琳没打算轻易放过。
外头的天一点点暗下来,娉依进来道:“爷、奶奶,差不多该过去松龄院了。”
常郁昀闻言,目光转向楚维琳,见楚维琳闭目养神,他猜得出她的打算,笑着拍了拍楚维琳的手,道:“再休息会儿吧。”
这一休息,就多休息了三刻钟。
两人一道过去松龄院,路上还遇上了来寻他们的丫鬟。
常郁昀扶着楚维琳进去,老祖宗正在和楚伦歆说话,听见脚步声她抬起了头。
楚伦歆嗔怪道:“怎么这么晚才来,都等着你们呢。”
楚维琳半垂下头,羞愧道:“老祖宗,孙媳妇来迟了。”
常郁昀帮着解释,道:“原本早该来了,结果肚子里的这个太闹了,痛了许久,这才迟了。”
老祖宗冲楚维琳招了招手:“过来坐。”等楚维琳坐下,老祖宗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笑着道,“竟这么厉害,踢得你母亲都站不直了呀,不用说,肯定是个哥儿。**”
段嬷嬷连声附和,老祖宗眉开眼笑,安慰道:“没事儿,他这几个月啊还要再踢你的,儿女都是债,在肚子里的时候就日日闹腾。郁昀媳妇啊,回头他再闹你,你使人来说一声,不用急着赶过来。”
楚维琳含笑道:“本以为他就踢一下,没想到会闹了这么久。”
人都齐了,团圆饭摆在了花厅里,一时也是热闹。
楚维琳一直皱着眉头,楚伦歆看在眼里,不由关心地问了几句,楚维琳却不说,只一个劲摇头。
这般动作,一幕不拉地全落在了老祖宗的眼睛里,她心思敏锐,隐约就品出些不对劲的味道来。
老祖宗借口更衣离了席,低声吩咐段嬷嬷,道:“你去打听打听,郁昀和他媳妇是不是有些争执?”
段嬷嬷眉头一挑,偏过头往花厅方向望了一眼,常郁昀待楚维琳素来极好,若说会有什么争执,段嬷嬷头一个不信,明眼人都能瞧明白,五爷根本就是把五奶奶捧在手心里了的。
可老祖宗既然这么吩咐了,段嬷嬷也不能就这么做了回答,便应下了。
段嬷嬷亲自走了趟霁锦苑。
中秋月圆,留守霁锦苑的丫鬟婆子聚在一起吃饭,也算热闹。
段嬷嬷来时众人都吃了一惊,还是张婆子反应快,拉了段嬷嬷坐下。
段嬷嬷瞧见了纪婆子的脚伤,状似关心地问:“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的?”
纪婆子憨笑了两声:“下午不小心砸了碗,烫伤的。”
段嬷嬷面露疑惑,张婆子却不管别的,张口又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还有这等事?”段嬷嬷惊愕。
“这还能有假?”张婆子撇了撇嘴,“那翡兰呐,就是仗着她老子娘体面,被猪油蒙了心了,老姐姐您是没瞧见,她当着大太太的面,还一口咬定是三爷强动手的,啧啧!”
段嬷嬷问明白了,便起身告辞,宝莲送了她出来,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妈妈,翡兰其实就是冲着我们爷去的,三爷是替我们爷背了锅。我们奶奶也心知肚明,见三奶奶为了这事体跟三爷闹,她心里特别过意不去,甚至是叫翡兰气恼得肚子都痛了,要不是奶奶拦着,奴婢几个都吓得要叫岑娘子来了。”
“三奶奶是叫翡兰气的?”段嬷嬷追问了一句。
宝莲缩着脖子点点头:“怎么能不气呢,毕竟是我们霁锦苑里的丫鬟,做出这种事情来,奶奶面上也无光啊。对了,妈妈,这事体还是不提了吧,张妈妈是嘴巴大些,但让奶奶知道她又与您说了,奶奶会生她气的。”
段嬷嬷嘴上应下,又存了个心眼,去长房那里问了声。
徐氏身边的丫鬟见了段嬷嬷,也是一肚子委屈,主子夫妻不和,倒霉的就是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每时每刻都要提心吊胆,就怕这两人一语不合就闹起来。
这段日子事情本就多,常郁晓避着走,徐氏气恼,但丫鬟们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少了很多争执的机会。
下午娉依过来传话,徐氏收拾打扮之后,本想去霁锦苑里当着弟媳妇的面,摆出一副好关心丈夫的好媳妇的模样,哪知道一进去就瞧见那个画面,徐氏一下子就炸了。
几个丫鬟就盼着这中秋佳节,能让徐氏和常郁晓好好相处,哪知道会是这么一个样子。徐氏是个好面子的人,又是在霁锦苑里,她们都不知道怎么劝才好了。
对于那个惹事的翡兰,几个丫鬟具是一脸的嫌弃和唾弃。
松龄院里,常恭溢坐在老祖宗身边逗趣,常恭岚依着卢氏,时不时看弟弟一眼。
老祖宗多吃了几杯,也不再贪了。
本该是月光最美的时候,忽然就起了风,葛妈妈出去看了一眼天色,只觉得那云层厚了,怕是没一会儿就会遮住了皎月。
“恐怕会落雨。”葛妈妈与老祖宗道。
老祖宗啧了一声:“这天啊,真是扫兴极了,罢了,早些散了吧。”
怕压了雨,众人也是匆忙各自回去。
段嬷嬷把老祖宗扶回了屋里,闭门细细说了打听来的事情。
老祖宗抬手拍了拍桌面,冷笑道:“这倒真是一出好戏。邢柱喜这孩子,我记得小时候也是个老实人,怎么养出这么一个胚子来。”
教养靠父母,但没人说过,父母老实就一定能养出好孩子来。不说别的,这家里头,常郁晖那脾性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常恒翰和大赵氏哪个是那等胡乱行事之人?再说了,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
这些话,段嬷嬷只能在心里说上一说,当着老祖宗的面,她道:“那这事情……”
老祖宗的指尖时快时缓敲着,道:“且看看赵氏怎么处理吧,总要给个交代。这要是没个说法,这底下一个两个都以为这床好爬得很,还要不要过太平日子了。”
老祖宗的话已经表露了态度。
男人们可以收丫鬟,但绝对不允许丫鬟勾着心思往上爬,这是两码子事情,不能混作一谈,翡兰是肯定要处置的,就算她老子娘来求情,一样不能饶过。
段嬷嬷应了一声,偷偷瞧了一眼老祖宗的神色,心里便明白了。
这不来求情也就罢了,真要来求了,只怕一家子都落不得好。
邢柱喜的娘邢家婆子,也就是常恒翰的奶娘,老祖宗不喜她已经很多年了。
楚维琳与常郁昀回到霁锦苑,宝莲把段嬷嬷来过一趟的事情禀了,楚维琳心里有了底。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老祖宗就与大赵氏道:“既然不是什么光鲜事情,早些收拾了,免得传些话出来。”
大赵氏垂眸,她清早出来时,邢柱喜家的已经跪在了长房里头了,就想替翡兰说几句好话。大赵氏被楚维琳当枪使,一肚子的不爽快,本想晾一晾,哪知老祖宗这么快就晓得了。
“老祖宗,媳妇也在思忖着这事,”大赵氏琢磨着开了口,“毕竟是家生子,打骂归打骂,不好直接发卖出去,媳妇想着是不是送她去庄子上做事?”
“庄子上?”老祖宗哼了一声,大赵氏讲得这般圆滑,她怎么会不懂其中门道,“是城西兴水庄还是南山上的杜鹃岭?”
兴水庄?杜鹃岭?
楚维琳会意了,那两个可都是好收成的庄子,大赵氏把翡兰送去那里,再安排着把她配给庄子上的管事,那根本算不上放逐,说去享福都不为过。
老祖宗这是在挤兑大赵氏。
大赵氏一时面红耳赤,她还真存了这样变相的心思。
不是她不想收拾翡兰,换作其他人她早叫人牙子上门了,可偏偏那是邢柱喜的女儿!
常恒翰从生下来开始就是由奶娘刑家婆子带的,吃住也不跟着父母,而是跟着他的祖母,他和奶娘的感情很深,对奶兄弟一家也是格外照顾的,大赵氏要是罚得厉害了,回头常恒翰可不给她好脸色瞧。
她也是夹在中间,儿媳妇、侄媳妇不满有什么关系,可她不能让丈夫不满,今儿个跪在那儿的是邢柱喜家的,改明儿若是换成了刑家婆子,大赵氏都不敢受她那一跪。
大赵氏悄悄攥紧了帕子,楚维琳晓得甩烫手山芋,她难道要一直抱着不成?她干脆心一横,道:“老祖宗,那您看怎么处置为好?”
老祖宗正端着茶盏吃茶,热气氤氲,她的眼神在水汽后头辨不清深浅,咗了一口茶,老祖宗慢条斯理道:“怎么?还要老婆子教你?如今不是你当着家吗?这些事情难道还处置不好?”
大赵氏苦不堪言,她似乎都听见了柳氏压抑不住的嗤笑声,可她只能硬着头皮受着。
“从前都是怎么处置的?我记得都卖出去了吧?前些年郁晔院子里有一个,不就是卖了吗?”老祖宗道。
大赵氏知道老祖宗说的是谁,那一个的确是个家生子,可她爹娘就是在外院里挣一口吃饭钱的,本身没有什么根基,和翡兰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翡兰是可以卖应该卖,楚伦歆或者柳氏去卖,不会有什么问题,可偏偏让大赵氏动手,她就为难得厉害了。
老祖宗的态度明确,大赵氏也没法厚着脸帮着说什么好话,怏怏回去了。
邢柱喜家的跪了快两个时辰了,见大赵氏回来,又忙着磕头说好话。
大赵氏自是不肯与她多说,邢柱喜家的没了办法,只好另想办法。
这日下午,常恒翰刚刚散衙回府,就在门口遇见了邢柱喜,他随着邢柱喜到僻静处,刑家婆子正在那儿等他。
后院里的那些事情,大赵氏不会和常恒翰多说,因此他此刻也是一头雾水,可见老迈的刑家婆子哭得这般伤心,他于心不忍。
等见了大赵氏,常恒翰道:“刑家那姑娘,教训一顿也就算了吧。”
大赵氏一时语塞,她打算送去庄子上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常恒翰更好,竟然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起松龄院里老祖宗说的那些话,大赵氏颤着声道:“老爷,不是我不卖他们一个面子,一个丫鬟而已,卖也好打也好,能有什么要紧的,能抬手的地方我不会非要逞威风。实在是……哎,老祖宗不肯!”
“母亲?”常恒翰皱了皱眉头,“我去和母亲说吧,毕竟是邢柱喜的女儿。”
常恒翰肯出面,大赵氏轻松不少,她最怕常恒翰和老祖宗各拿一个主意,却非要让她夹在中间来回。
常郁昀从松龄院里出来的时候正巧遇见了常恒翰,他回到霁锦苑里时,楚维琳刚刚歇午觉起身。
等到了掌灯时,松龄院里传了些消息出来,常恒翰不知道怎么惹了老祖宗,正在屋门口跪着。r1152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变化(六)
楚维琳放下手中绣绷,问宝莲道:“你说,大伯父在松龄院里跪着?”
宝莲重重点了点头:“爷、奶奶,千真万确的事情,娉依刚才就在松龄院里,亲眼瞧见了的。 '800'”
楚维琳和常郁昀交换了个眼神,吩咐道:“让娉依进来说。”
宝莲出去了,娉依很快就进来了,垂手道:“奴婢是去松龄院里找香玲的,就站在倒座房前说话,好端端的,突然就听见东稍间里瓷器碎了的声音,奴婢几个正奇怪呢,没一会儿大老爷就从里头出来了,下了台阶直直就跪下了,这样子,定然是大老爷惹了老祖宗生气了。一院子的人,哪个敢上去劝啊。奴婢见葛妈妈转身就出去了,大约是去了大太太那儿,奴婢就跑回来报信来了。”
娉依退出去之后,楚维琳抬眸去看常郁昀。
常郁昀坐在桌边,桌上烛光明亮,映得他面庞如玉,只是他的眉头锁着,添了几分凝重。
楚维琳轻声问他:“你怎么想?”
“稀罕事。”常郁昀道。
在常郁昀的记忆里,老祖宗没有哪回和常恒翰动过大肝火,更别提什么跪院子跪祠堂了,对于这个长子,老祖宗素来给足了体面。
常恒翰这个长子,一直很有风范。
小时候顽皮捣蛋,兴许有过,但那时有老祖宗爷,老祖宗便没有打过罚过,等常恒翰有了功名、成家立业之后,那更是一板一眼,哪里会叫老祖宗操心,便是养出了常郁晖这样的不肖子,上一回出事的时候,老祖宗都没有罚过常恒翰什么。
怎么这一回,竟然是直接摔了东西罚上了……
常郁昀不明白。
大赵氏也一样不明白,母子两人说话哪有这么大的仇怨?她得了葛妈妈的信,飞一样地到了松龄院,就见常恒翰笔直跪在那儿,而东稍间里的烛光已经灭了。
大赵氏上前问常恒翰,常恒翰摇了摇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葛妈妈四周打量一圈,走到倒座房那儿敲了敲门,问开门的婆子,道:“老祖宗用了晚饭没有?”
那婆子苦着脸摇了摇头:“大老爷跪下没多久,东稍间里就灭了灯了,段嬷嬷一直没出来过,也没有让人送晚饭进去。”
大赵氏听见了,亲自走了趟小厨房,把热在灶上的饭菜备到食盒里,又送到了正屋外头,她恭谨道:“老祖宗可歇下了?段妈妈,我把饭菜送过来了,老祖宗多少用一些吧。”
等了许久,屋里才有了些许动静,段嬷嬷从半开的门里探出头来,看着常恒翰叹了一口气,又与大赵氏道:“太太进来说话吧。”
大赵氏暗暗松了一口气,老祖宗肯让她进去,可见这气消了大半了。
跟着段嬷嬷到了内室里,大赵氏就见老祖宗背靠引枕坐在床上,面色阴沉。
“还跪着呢?”老祖宗问道。
段嬷嬷颔首:“还跪着,老祖宗没有喊起,大老爷怎么敢起呢。”
“行了,别替他说好话,我心里明白着呢。”老祖宗摆了摆手。
这么一来,段嬷嬷也不好再劝,帮着大赵氏把食盒里的饭菜取出来。
“让赵氏伺候我就行了,你出去吧。”老祖宗吩咐段嬷嬷。
段嬷嬷手下一顿,为难地看着老祖宗:“这……”
“照我说的做。”老祖宗的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
段嬷嬷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大赵氏端着碗筷在床边坐下,仔细伺候老祖宗用晚饭,她心里打着鼓,可又怕一句话没说好,又惹老祖宗生气,只好先忍着。
老祖宗胃口并不好,勉强吃了小半碗,又用了几口汤,便叫撤了。
大赵氏收拾了一番,又坐回到床边。
“别端着了,不是想知道吗?”老祖宗睨了她一眼。
大赵氏赔笑着道:“老祖宗,媳妇是知道的,您素来给大老爷体面,无论什么事,您都没这么训过他罚过他。您总说,男人要能顶起一片天地,老祖宗爷过了之后,虽然有几位小叔子,但这一家老小的担子其实是压在了我们老爷身上的。他既然当了这一家之主,这外头事情上就一切以他为重了。做家主不容易,因此您从不损他颜面,还上下给他立威望。您今日会这么生气、这么罚他,定然是他不对,是他做了大错事了。”
老祖宗闭着眼睛听着,眼眶渐渐就有些湿了。
她对长子用心良苦,连儿媳妇都看得明白,怎么偏偏就是这个儿子,不懂她当娘的心思呢。
“我们老爷这些年也是踏踏实实、勤勤恳恳,他在外面做事,反倒是我吧,屋里的事情没替她张罗周全,没把两个孩子教导好,后院里的事情也老让他操心。”大赵氏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收不住,掏出帕子抹了抹眼角。
老祖宗长长叹了一口气,声音苍老低沉,似是有满满的无奈:“翡兰那丫鬟,你打算怎么处理?”
一听老祖宗提起翡兰,大赵氏脑袋都要炸了,这个真是个烧红了的铁块,捧着烫手,扔了砸脚。楚维琳太精了,晓得翡兰不好处置,三言两语丢给她了,她这会儿除了心里骂几句,还能如何?要后悔,也是后悔当初卖了邢柱喜家的一个面子,把翡兰送到了霁锦苑里伺候,要不然,也不会出这样的事体来。
“翡兰吧……”大赵氏硬着头皮道,“媳妇想啊,要是不清不楚就卖了,伤了下人们的心,可要是把翡兰的错说出来,刑家那几个还怎么在家里呆着?我们老爷到底是她祖母奶大的,咱们这样的人家,突然就不给刑家婆子养老了,外头指不定怎么说我们老爷呢。”
大赵氏这番话讲的是有道理的,奶娘不同一般仆从,除非是自愿出府,否则主人家定是要养她一生的,莫名其妙就把奶家一家轰出门,面子上可真不好看。
“你倒是想得透彻!”老祖宗啧了一声,丝毫不掩饰语气之中的嘲讽。
大赵氏尴尬极了,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就听见院子里有些动静,她犹豫着要不要去瞧一瞧,就见老祖宗冲她抬了抬下颚。大赵氏起身往外走,今日无云,月色比中秋时要好,没有点灯的东稍间也不缺光亮。
打开门一看,常恒翰还跪着,边上另有一个老迈婆子,含泪在与常恒翰说着什么。
那是,刑家婆子。
“妈妈怎么过来了?”大赵氏上前,问道。
刑家婆子眼底全是懊恼,看向常恒翰的眼神又透着心疼:“老爷,夜里地上凉,您再跪下去会伤了身子的。是翡兰不懂事,您依着老祖宗吧。老奴真是,真是……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