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预备役-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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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群会向窗外看去，却见黑暗的学校操场上，这一整栋办公楼都亮着灯呢。副校长办公室更是人员进进出出，忙碌不堪。
“唉。”
沙群会叹口气，老老实实的又回到了岗位上。副校长都没走，大家自然是不敢走了。
张珏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那苦涩的味道在嘴里回旋，使得他微微皱眉。
看着窗外的灯火通明，看着一大帮同事打着哈欠忙碌着，他眼里却闪过一丝笑意，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人世间的这凡俗烟火味……
第三十七章：厕所
“来来来，领工作餐了啊。都自己出来领啊。”
安静的办公楼，忽然响起一阵喧哗声。学校的工作人员出去定了几大包吃食，推着小推车在办公楼的走廊上一边走一边叫喊。
沙群会连忙站了起来：“张主任，您吃什么？对了，我还不知道您的口味呢？偏重还是偏淡？”
张珏正想说话呢，电话想了起来，来电显示却是王康健：“喂，张大哥，你说话不算数呀。你说了今天就来我家住的，现在了还不来。我妈做了一大桌子菜，热烈庆祝我家再添新成员，你这个主角迟迟不露面呀。”
张珏闻言，苦笑了一声：“走不成啊，今天忙飞了。我回来恐怕有点晚了，你们先吃吧，千万别等我。我这就给王利平经理打电话，让他先帮我把行李规整出来搬过去。我得晚点过去。”
“那我们就先吃了啊，但是今晚你得回来吃。”
“为啥啊？”
“县上的分公司送了一条三斤重的乌梢蛇过来，我妈给炖了，这玩意儿我看都不敢看，更别说吃了。我寻思着还是你回来吃算了，不然就浪费了，听说大补呀。”
张珏笑了笑：“成。”
“你晚上怎么回来？那李秘书说是开车去接你，这么晚不好打车。”
“那行吧，帮我给李秘书道声谢，麻烦他了。”
王康健没搭理这茬，直接挂断了电话，帮忙道谢？想都别想。
“沙主任，那你就不管我了，领你自己的饭就好，我回去吃。”
“成。”
沙主任屁颠儿的跑出去领工作餐了，心情还是很愉悦的，可以借着吃饭这功夫休息一会儿，偷偷懒。
张珏也伸了个懒腰，那一杯咖啡下去整个人变得格外精神，但是尿意也来了，便背着手踱步下楼。
知行中学什么都好，但唯一的一点就是偌大的学校，只有一个厕所，还在最东头的角落里。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要想上个厕所，总得穿越大半个操场。
张珏一边做着扩胸运动，一边漫步向着厕所走去。还别说，这夜晚的静谧学校操场，竟然别有一番风味。空气清朗，微风阵阵，在办公室里憋久了，出来走走竟然也是身心愉悦。
‘啪嗒’
一脚踏进厕所，张珏就皱起了眉头。一时间也没急着如厕，而是就那么站在厕所门口往前看去。
知行中学因为只有一个厕所的缘故，所以这厕所修的非常大，非常之空旷，站在门口往进去看就会感觉这厕所的建筑结构很深，前后距离怕是得有四十米长。左右两边全是老式蹲槽，这么大的厕所，天花板上就安了四盏灯，光线非常黯淡。
在往常学生上课的时候，白天的厕所里自然人丁兴旺，抽烟的，打架的，逃课的干啥的都有。但是一到晚上，这厕所保准一个人都没有。不是晚上大家就不想上厕所了，而是因为一到晚上大家都不敢来了。
这厕所的建筑结构就自带几分恐怖气息，莫说学生了，有时候上晚自习的时候，老师都不敢一个人来。无关鬼神，主要是气氛诡异。
张珏分明感觉的到，一进入这厕所，周身的空气都往下降了好几度。职业干这个的他对于这种气温的差异再清楚不过了，阴气。
紧了紧脖领子，张珏面无表情的大踏步向着厕所最深处走去。
‘啪嗒、啪嗒、啪嗒’
皮鞋踩在地面上，回音格外的大。而因为这建筑里特殊的环境使然，声音能反折到你的身后，所以你走路的时候，总是会感觉你身后也有人在走路。
张珏两手插进风衣的兜里，面色无常，目色直视厕所里最后一排的蹲槽，然后步子开始加快，渐渐地，整个人急速冲了过去。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张珏的速度极其之快，就好像是要追什么一样，可他的前方分明只有一堵墙。
‘呲！’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张珏狠狠的刹住步子，皮鞋在地面上又往前滑了一截这才堪堪停住。此时的他，已经站在了最后一排的蹲槽位置，鼻尖距离墙壁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忽然，张珏裂开了嘴角，嘴里的虎牙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竟然发出了森森的寒光，冷笑着自语了一声：“很怕我么？”
“张主任！”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叫喊。
张珏连忙转回头去，又换上了一副笑脸：“唉？刘主任。”
来人正是刘戈，刘戈一泡屎从下午憋到了晚上，几欲想来上厕所，可是说出来让人有些好笑。他来了两次，都只站在这厕所门口往里看了看，硬是没敢进去上。
刘戈是无神论者，但就算再怎么无神论，心里还是有恐惧这种感情的。他只是站在厕所门口往里瞅了瞅，就望而生畏了，这厕所里灯光昏暗，走廊狭长，阴森森的，环境很是恐怖。
而据心理学家分析，人在解手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最没安全感的时候。刘戈一想到自己还是要上大厕所，恐怕要在里边蹲上好久，所以硬是没敢，硬是憋了一晚上。
刚才本来想趁着吃饭去找张珏聊聊天，一打听才知道张珏去上厕所了，连忙放下盒饭，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刘戈不好意思叫人陪自己去上厕所，但要是“巧遇”了正在上厕所的张珏，自己趁机和他聊天，这不就正巧让他可以陪着自己了么？
然而当刘戈赶到厕所的时候，却不由得汗毛一悚，他刚才分明看见了张珏诡异的一幕。这家伙跟中邪了一样，两手插在兜里，整个人飞快的向着厕所的最深处而去。谁在厕所里还跑这么快啊？又没人追你，你又不追谁……人？追？
想到这里，刘戈头皮都有些麻了，情不自禁就喊了出来。喊完之后，张珏身上的那种诡异气质又荡然无存，转回头来又是一副笑脸，和往常一样的温暖阳光。
“张主任，你……”
张珏难为情的说：“肚子胀，急啊，我不跟你说了，忍不住了。”
言罢，张珏顺势蹲进最后一个蹲槽。
刘戈心里的疑虑没有了，虽然还有点奇怪他既然憋得急，为啥不在第一排上呢？非要舍近求远跑到最后一排去？
但此时却顾不得想那么多，心里一喜，暗道这回终于能舒坦一截了，有张主任陪着上厕所。连忙也跑向最后几排去蹲下：“张主任，来，吸根烟嘛。”
刘戈隔着走廊抛给张珏烟，张珏本想拒绝来着，可刘戈已经扔了过来，无奈只能接下。
“你没火啊？来。”
刘戈又把打火机扔了过来。
张珏犹豫了一下，无奈的把烟点燃了，从没抽过烟的他，今儿算是给破了戒了。
厕所最后一排烟雾缭绕，两人就蹲在后头聊了起来。
奇怪的是，没一会儿，厕所里的人越来越多。
“咦，刘主任也在啊，来，抽烟。”
“王老师？哈哈，是不是要出来偷懒呀？”
“许老师，我过两天得休个假，恐怕得请你带下班了。”
“……”
冷清空旷的厕所，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没差，工作了一天，大家都憋着呢。传闻果然不假，这厕所一到晚上，没人陪的话，很少有人敢来。
刘戈听说张珏来了，所以他来了。别的老师和领导一听有人在厕所，趁着人多，连忙也来了。
这种情况真是怪诞，什么时候上个厕所也都凑热闹了？虽然大家都没明说，但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不是凑热闹，是一个人不敢来啊。这事儿传出去会让人啼笑皆非，但张珏却表示理解，这很正常。人都有群居心理，人都有恐惧心理。
第三十八章：臻宝斋
十点一刻，学校里响起了铃声，首先扛不住的是苏强。他今天挨了一顿打，牙没了，脸肿了，受了一肚子气还工作了一天，铁打的也扛不住了。
同志们欢呼着下班而去。别说，这忙碌了一天走不成，猛地一下班，那种发自身心的愉悦感，让张珏都情不自禁绽放出了笑容。
“苏校长，有点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张珏进了副校长室，找到了正在收拾文件的苏强。
“哦？是张主任啊？坐嘛，有啥事你说就行了。”
苏强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茶水，有些疲倦的说。
张珏想了想道：“是这样的，我想让苏校长向领导申请一座孔子铜像，把这孔子像摆在学校门口。如此一来，也有了点书香气息。咱这学校大是大，塑胶跑道和青草操场也确实是豪华，但是却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了，不符合校名“知行”的精髓。”
苏强一愣，却着实是没有想到张珏找自己来，竟然只是为了说这个？孔子像？确实，很多学校的校门口都会摆放孔子像，这在建设学校的时候就是顺手计划好的，算是小事一桩。但苏强疑惑的是，张珏这身份专门找上自己，竟然只是为了说这个？
心里隐约的觉得张珏这事儿好像没表面那么简单，但是苏强又不好明着问，只能说：
“咱们知行中学奉行的是王守仁的心学，知行合一。和儒家学说的理念，其实还是有点偏差的，把王守仁的铜像摆在校门口岂不是更加合适？”
张珏笑说：“苏校长着相了，知行合一里包含万象，其主要思想便是多学多做，理论和实践并存嘛。咱们就是要吸万家之所长，以补自家之短板。放孔子像，也能促使同学们奉行尊师重道，这和知行合一并不冲突嘛。”
苏强听的一愣一愣的，放弃了，从张珏的嘴里是套不出话来的，别看他年轻，嘴里说起套话来那真能算得上是滔滔不绝。显然，苏强依旧不相信张珏申请一座孔子像的原因是这么简单，不相信张珏专门找上自己，真的是只为了这件事。
但既然问不出来，苏强也不打算打破砂锅了，大道万千守司其一，他就算有什么目的，自己以后也是会知道的嘛。
“恩，那这件事情明天我就给你落实了吧，不用向领导申请了。刚好，我以前带的第一高中库房里有一座孔子像，那是建校的时候用黄铜铸的，最后又没地儿摆，就放在库房里了。闲着也是闲着，那就搬到知行中学来吧。”
张珏眼中一喜：“那就多谢苏校长了，时间不早了，告辞了。苏校长路上注意安全。”
“去吧。”
张珏走了，苏强眉头拧成了疙瘩，越发的迷茫了。他的目的难道真的只是一尊孔子像么？自己分明看见了他刚才眼里的喜色了啊，一座铜像而已，张珏至于这般郑重其事么？难道说，他是孔子的忠诚粉丝，无孔不欢？
摇摇头，驱散心中的念想，苏强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也准备离开了。从早上苏强就决定了和张珏相处的方案，他的要求，只要不过分，自己都尽量去落实。井水不犯河水。
“李秘书，久等了，实在是抱歉。”
张珏拉开车门，不断的作揖道歉。
李丁笑着：“别客套了，应该的应该的，我们作为秘书本来就是要替领导分忧嘛。”
“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领导。”
“啧，校领导嘛。”
“哈哈。”
张珏笑了一声，却忽然说道：“先不回去，李秘书可否去银行取点钱，借我一些，过段日子还你。”
“这话说的，什么借不借的啊。要多少？”
“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数，先取五万吧。”
李秘书闻言，眉头有点心疼的跳了一下，强笑道：“成。”
从银行出来，李秘书将一沓钱扔到张珏的怀里，也没说什么便往海华地产开去。
张珏将钱放在车上装饮料的储物空间里，轻声道：“先不忙着回，李秘书，去一趟拜将坛。”
“拜将坛？这么晚去那里干啥？”李秘书着实疑惑了起来。
拜将坛是市中心的一个风景区，相传此处乃是上古时期帝王拜将的地方，现在仍有一座几百上千年历史的石雕屹立着，但却没记载那被皇上参拜的大将到底是谁。而如今，拜将坛成了一个不收门票的风景区，除了石雕被保护着，其他任何地方都可以去，类似于公园。
而最有特色的是，全江北的卖古董的，卖字画的，基本都在这里开店摆摊。所以如今的拜将坛基本上已经是江北的捡漏、淘换一条街了。
当李秘书开的奥迪a8到达拜将坛时，这里的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道路两边的店铺都关门打烊了。而张珏这个时候却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喂，张珏，到底要干啥啊？这么晚你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李秘书急忙追了出去。
张珏笑了笑：“我得买两样器物，有点急，李秘书，你在车上等吧。”
李秘书自然不肯在车上等，看了看头顶的明月高悬，说：“这个时间点了，哪还有店家开门啊？”
张珏指了指前边一个黑灯瞎火，挂着一个‘臻宝斋’招牌的门面，说：“那家店铺应该用的是自家的房子，沿路是门面，楼上是居室。所以还是有办法让他开门的。”
李秘书无语了片刻，苦笑着摇摇头跟着张珏走了过去。
‘哗啦啦’
静谧的深夜街道，响起了刺耳的声音。
却是张珏使劲儿推了一把臻宝斋的卷闸门：“有人么？老板睡了没有？”
“哗啦啦。”
张珏又推了一下。
李秘书有点尴尬了，低声道：“要不明儿来吧，这么晚了，打扰到……”
“谁呀？哪个王八蛋推我门呢？滚不滚，报警了啊，吵吵吵你大爷，还让不让人睡了。”
一阵狂躁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张珏二人抬头望去，却见二楼窗户上伸出一个戴着老花镜的白发脑袋，身上还裹着棉被。
张珏不以为忤的笑了笑，大声说道：“你老汉来生意了，啧啧，人在家中坐，福从天上落，睡个觉都能有生意上门。”
那老头愣了愣，深深看了张珏一眼，没看出什么端倪。又看了看他身边打扮得体，一身名贵西服的李秘书，这才相信张珏不是来找乐子，恐怕真来生意了。
“等着。”
没一会儿，臻宝斋里亮起了灯光，然后一个穿着秋衣秋裤的老头拉开了卷闸门，将二人请了进去：
“啥生意啊？要是低于一百块，那我就没工夫跟你们磨嘴皮子了。”老头给两人倒了杯茶，虽是大大咧咧的说着，但眼中却一片紧张之色。
第三十九章：红玛瑙貔貅
张珏喝了口茶水，笑说：“你老汉这眼界也太低了吧？几百块的生意，我都不稀的亲自往过来跑一趟。”
老头愣了愣，递给张珏一张名片：“鄙人姓牛，牛皋。”
张珏一挑眉：“嚯，这名字起的好，几百年前一屁股坐死了金兀术啊，厉害厉害，佩服。”
牛皋尴尬的笑了笑：“重名了，是重名了。”
李秘书听得暗笑，岳飞传里，岳飞跟金兀术斗了一辈子，始终是没能全胜，没能完全把金兀术打败，还落得个被奸臣所害的下场。那牛皋却实打实的是个福将，最后一场战役里，竟然把金兀术拖下了马，然后不小心一屁股给坐死了。坐死之后，高兴的当场大笑，在大笑声中高兴死了……
这名字虽然起的和人家重名了，但里边学问大了去了，寓意着他也能如同大宋的牛皋一样，一辈子都浑身是福，死都是高兴死的。
同时的，李秘书心中对张珏也有些惊奇了，看起来他身上的秘密还挺多啊，连怎么跟这些倒腾古董的人打交道都驾轻就熟的。
李秘书自然也是知道，跟这些人打交道，千万不能太过拘束，一拘束，人家心里就知道你是个新人了，那么，你就等着各种被骗吧。而张珏却表现出了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大大咧咧的，跟这牛皋虽然从未有过交集，但硬是让人感觉他俩是熟识。
倒腾古董的最怕的也就是张珏这种人，摸不到深浅，粗中有细。这种人他们不敢坑，因为这是真正的懂行的人。
这种说话的方式和气质，是模仿不来的，模仿的再像，人家两句话抛过来你就漏底了。李秘书知道是知道，但他自问也绝对模仿不来，因为这需要真才实学打底子，需要经验的沉淀，需要强大的自信。
同时的，李秘书也知道自己的位置了，那就是带耳朵不带嘴巴，自己只管坐在这里看就行了，千万不能多嘴插话。
“牛老板，我要请一尊貔貅，想来你这店里该有真货吧？摆在柜台里的这些不要。”
张珏背着手一边在这店里走动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牛皋愣了愣，笑道：“等着。”
没一会儿，他手中抱着一个红木盒子走了出来，打了开来，里边卧了满满一盒子的貔貅，大的有拳头大，小的只有拇指大小，颜色各异，材料不同。
张珏瞟了一眼，说：“要红玛瑙的。翡翠的不要，白玉的也不要，石头的也不要。只要红玛瑙的。对了，要歪嘴貔貅，直嘴的也不要。”
牛皋心中吸了吸冷气：“红的？”
“昂。”
“敢问，兄台是不是惹了祸了，请红貔貅回去辟邪的吧？”牛皋看着张珏的背影说道，这个惹了祸了，自然不是说他惹了人祸……
“你不管那么多，只管拿出来就行了嘛。”
牛皋犹豫了一下，有些心痛的说：“这个还是算了吧，我店里没有你要的，兄台还是去别家问问吧。”
他卖这些，自然是知道其中的门道的。不敢卖，大半夜跑来求貔貅，这看样子是真惹了祸了，自己要是卖给了他，到时候‘人家’找上自己咋办？
貔貅是干什么的？辟邪、镇宅、招财、旺运。绿色貔貅大多为玉石或者翡翠雕刻而成，会招财旺运，大多情况下赌徒喜欢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