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新秩序-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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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这么个冷脸,李诚中也拉下脸来:“伙头军怎么了?照样让你束手就擒!败军之将还如此嚣张,别给脸不要脸!”
梁公儒怒道:“若非某等新败,尔等又以阴谋诡计突然袭击,否则凭你这点人,怎么可能得手!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
李诚中深深吸了口气,道:“趁人之危?在永济渠边,到底是谁趁人之危?我卢龙军数万弟兄血洒河边,就是因为你们成德军两面三刀、趁人之危!几万弟兄,就这么被你们从后面捅了一刀……你还有资格跟我说什么趁人之危?”
梁公儒听着,闭上了眼睛,缓缓道:“不是某的主意,某也不想的……总之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梁某可以任你卢龙军随意处置,只求放过某家少主。某家大帅只这么一个儿子……”
一番争执之后,谁也没再言语,大家想着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一切,都不由一阵叹息。之后,院中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庄外传来喧闹声,李诚中连忙赶到院落外头,就见庄口处涌入大队军兵,看服色正是卢龙军。被派往庄口迎接的王大郎正从庄口飞奔过来,到了李诚中面前气喘吁吁的道:“来了!……少帅……某刚才打听清楚了,大帅家二郎……少帅亲自带兵过来的……”
王大郎话没说完,就见十数骑簇拥着一个银盔银甲的骑将打马直接奔了过来,那骑将甚是年轻,眉目俊朗,看上去英武非凡。不须王大郎再行介绍,李诚中当然知道这位必定就是大帅刘仁恭的二郎,本名唤作刘守光的了。当下上前躬身施礼道:“见过少帅!”
刘守光没顾上和李诚中多说,急着问:“人在哪里?”
李诚中往院里一指,刘守光身旁亲随都从马上下来,直接冲入大院,刘守光也下了马,紧随在后。李诚中跟着刘守光进到院里,就见少帅亲军将王昭祚和梁公儒等一干人押到一边排成行列。
刘守光似乎和梁公儒等相熟,上前哈哈大笑,连讽刺带奚落了一番成德军一众军将,然后满意的挥挥手,让手下亲军将人带走。直到此时,才转过身来打量着李诚中。
李诚中躬身低头,正等着刘守光的奖赏,就听刘守光问道:“尔等是哪支军马?”
李诚中回答:“某等属健卒前营酉都,隶于周指挥使麾下。”
刘守光“哦”了一声,笑道:“不容易啊,能够活着回来就是好样的。此番生擒成德军一众将领,多亏了尔等及早发现这班鼠辈的踪迹,也算是立了大功。”
李诚中一愣,明明是自己这边酉都弟兄生擒了王昭祚、梁公儒等人,怎么听少帅的意思,只是一个发现踪迹的功劳?他抬头看了过去,就见刘守光脸上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心里顿时一片雪亮——这位是要抢功啊!只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位的身份明明是少帅,为何还要和自己这些最底层的军卒争功?大帅家二郎,整个卢龙军镇十三州之地都是你刘家的,你何须这份功劳?
他在这里发呆,身后几个酉都弟兄也都面面相觑。周砍刀忍不住大声道:“少帅,这些成德军是某等生擒的……”话音未落,刘守光身后一将斥道:“住嘴!少帅面前哪儿有你说话的份!”
刘守光微一皱眉,打量着李诚中等人身上穿戴的甲胄,冷冷道:“话说回来,看尔等衣甲,似乎并非我卢龙军的弟兄,倒像是南军……”他身后刚才呵斥周砍刀的将官接口道:“少帅,这是汴军的衣装。”
听到这里,李诚中心头猛然一惊,忙道:“少帅,这是某等在途中杀了几个汴军缴获的甲胄。呃……另外……某等弟兄恭贺少帅生擒敌酋,至于弟兄们发现敌酋踪迹,只是小事一桩,不须少帅挂怀。”
刘守光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该赏还是要赏的。回到河间后,到府衙领赏,每人赏钱三千!”说罢,不再理会李诚中等人,径自出门,领军押着成德军一干俘虏自行回转了。
待刘守光一行离开庄子,大伙儿沉默了好一阵子。张兴重叹了口气,姜苗则不敢置信的看着李诚中,王大郎张大了嘴半天没说出话来,周砍刀则愤愤道:“什么东西!”
停留片刻,酉都垂头丧气的继续向北出发,大家都没兴致说话,就这么懒洋洋的走着。李诚中忽然想起一事,赶紧吩咐穿戴着甲胄的弟兄把这身衣甲换回来,大伙儿好一阵手忙脚乱。
一路上渐渐遇到了卢龙军打扫战场和追击成德军的队伍,王大郎上前打听了一番,几次后才打听明白,指挥使周知裕已然随同大帅刘仁恭返回幽州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诚中忽然停了下来,大伙儿也都停下脚步,看着他。李诚中把几个伙长召集过来,道:“前面就是河间……”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大伙儿也都知道了,大帅和周指挥使已经返回幽州……咱们健卒营弟兄都不在河间……”
没等他说完,姜苗就问:“李郎不想入河间?”
李诚中点点头,王大郎不太明白,就问:“为何不入?弟兄们千里奔波,都辛苦得很。”
赵大也道:“是啊,咱们每个弟兄还有三千钱的赏格要去领呢。”
张兴重忽道:“李郎是怕少帅对咱们不利?”
李诚中又点了点头。
周砍刀怒道:“怕他怎的?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大不了找大帅评理去……”
张兴重忽然瞪了周砍刀一眼:“周大闭嘴!适才若非李郎,咱们酉都差点就是个覆灭的下场!还有,这次的事情就此为止,少帅是甚么身份?也是某等理论得的?莫要给全都弟兄惹祸!”
周砍刀郁闷至极,却知道张兴重说得有理,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最好只好恨恨“呸”了一声,蹲在地上大口喘气。
张兴重转过头来问:“李郎打算去哪里?”
李诚中缓缓道:“幽州!咱们直接找周指挥使,重回健卒营。”
第十八章 整军(一)
幽州为卢龙节度治所,自古以来就是北方军事重镇。早在战国时期,此地即为七雄之一燕国的国都,史称燕京。秦统一六国后,设蓟县,为广阳郡治所。隋代改为涿郡,唐武德年间复为幽州,是北征高句丽的后方基地。天宝年间,安禄山在此称帝,安史之乱平息后复置幽州,归卢龙节度使节制。此后的百多年间,这里就一直牢牢掌控着下辖十数州之地,始终为北方三强藩之一。
相对于常年混战的中原及河北南部,幽州算得上是一个安稳之地,李诚中一路上所见的商旅路人神色都十分平和,老百姓的日子也过得尚算安定。离幽州越近,开垦出来的农田就越多,逐渐连成了大片大片的田垄。眼见着就要到了收获的季节,放眼望去,半青半黄的麦苗随风滚动,成浪排叠。
远离了战场和危险,李诚中贪婪的看着眼前和谐安宁的一切,心怀大畅。这里没有后世如林的电线杆,没有穿田而过的高速路,没有堆积如山的塑料垃圾,没有污秽不堪的水沟,更没有无处不在的汽车尾气。他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满心欢心的赞叹了一路。
远处逐渐显现出了幽州城高大的城墙,看范围比起贝州和魏州来说也要大了许多。等走近一看,城墙居然是用巨石垒成,比起贝州和魏州那种硬土夯筑而成的城墙来,不知要坚固多少倍。远处的燕山在地平线上的天空中勾勒出一道道青丝,阳光照着高大的幽州城墙,让这座大城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这就是幽州,北方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整个燕赵大地的中枢所在。在不久的几十年后,这里将成为辽国的南京、金国的中都。再过三百多年,这里将成为世界霸主大元朝的大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世界中心。再然后,这里将作为明、清两朝的京师,统治东亚五百年!最后,这里会成为李诚中来时那个时代的国都,十多亿国人心中的圣地。
“真是壮观啊!”望着眼前的大城,李诚中喃喃道。古代拥有城墙的城池对人心的震撼是巨大的,这种浑然一体的巨大建筑群所展现出来的美,会令人不知不觉间沉醉其中。李诚中所见过的后世城市群就算再大、其中的建筑再高,也远远不如这种高大城墙包裹下的城市来得壮丽。
大唐的长安为何让世界各地不同肤色、不同文化的来客沉迷推崇,为何会让东西方所有路过的旅人产生膜拜的冲动,连绵几十里的城墙所构建起来的那种壮观,是其中极为重要的因素。长长的城墙,是中华文明最为迷人瑰丽的文化传承之一,他所散发的独特魅力,令李诚中不禁为之倾倒。
酉都大多数弟兄都是战前在卢龙节度辖下各州临时征募而来的,除了张兴重等少数人外,均没有见过这种大城,大伙儿脸上都流露出和李诚中相同的神色。这种神色立刻遭到了世居此地的军将世家子弟张兴重的鄙夷,他实在看不下去大伙儿的那副乡巴佬模样,便自动充为向导打算引导酉都入城,并同时以“地主”的身份邀请酉都弟兄去自己家中做客。
张兴重的积极引导以失败告终,这让忝为“地主”的他尴尬不已。尽管一再强调和解释自己的出身并报上了家族的姓氏,同时还把自家所在巷口的地址详细说了一遍,张兴重始终没有得到城门守卒的放行。对方客气但十分认真的告知张兴重及酉都弟兄,鉴于当前的特殊情况,凡是军兵入城,均需出示各营主官开具的关防。无可奈何的酉都只好放弃了参观游览幽州城,并前往张兴重家中饮酒欢庆的计划,按照城门守卒的指点,绕道城西,先回健卒营报到。
健卒营立在城西五里外,早已没了当初在巨马水畔营帐林立、兵卒鼎盛的模样,只是几十个帐篷竖在以简陋木栅构筑的营盘内,一眼便可通观全貌。酉都赶着牛车来到营门口,就见两个士卒懒散的站在门口放哨。这两个哨兵却是熟人,和酉都中的几个弟兄认识,李诚中看着他们俩也眼熟。两边见了面,王大郎第一个跑过去,熟络的和二人攀谈了几句,其中一个立刻飞奔入营寨中报信去了。
过不多时,就见营寨内几个军官匆匆赶了出来,当先一个正是指挥使周知裕。周知裕眼眶都红了,拉着酉都弟兄挨个问着,只是反复哽咽着说一句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诚中是贝州一战后由周知裕亲自晋升的伙长,因此周知裕对他比较熟悉,和每一个人打过招呼后,就拉着李诚中问起了经过。听李诚中把林中厮杀、途遇汴军骑兵的事情一说,周知裕就不住口的称赞酉都机敏,等听到少帅抢夺军功一事,则沉默了片刻道:“周某愧对诸位兄弟了。”
李诚中说这件事情本也没抱什么指望,当下反而安慰了周知裕两句:“弟兄们也就是有些气愤,对此事早就淡了。再说成德军是少帅击败的,把俘虏交给他也没什么的,指挥放宽心就是,弟兄们都不介意。”周知裕点了点头道:“弟兄们识得大体,某心里有数。”
等一席话说完,周知裕才想起来此刻大伙儿还在营外,便连忙吩咐身后的军官安排酉都歇宿。那军官是周知裕身边的亲卫之一,唤作赵在礼,官阶陪戎校尉,比李诚中高一级,却不带兵,没什么实职。
赵在礼领着李诚中等人找了几座空着的营帐,便将此处指作酉都驻地。听李诚中询问,赵在礼比较直爽,当下就毫不隐瞒的将健卒营目下情况一一告知。大军溃败之后,周知裕在乱军中冲了出来,身后只跟着七八个人,赵在礼就是其中之一。大伙儿随周知裕一路紧追大帅刘仁恭,终于在河间城下赶上了中军,之后便立刻回到了幽州。之后周知裕便在城西立下营寨,收拢败兵,这十多日里陆续回来一些弟兄,算上今日赶到的酉都,总共才三百七十八人。健卒营出征时上万人,如今只剩这么点,可谓十亭去了九亭多。
至于其他军马,赵在礼就不是很清楚了,只是听说霸都骑全军尽没,各州镇兵溃散无余,山后军和银葫芦都折损了大半,现在仍在陆续收拢中。伤亡惨重的衙内军精锐反而因为训练严整、士卒忠心,跟着大帅回到幽州的比较多,听说重整后当有两千之数。
总而言之,卢龙军现在没有几支可以上得阵的军马,若非河东军前来搅局,汴军很可能一鼓作气打到幽州城下。就连以前看不上眼的成德军,也全靠少帅刘守光新组建的义儿军才能够挡住。
这是卢龙军百年来吃的最大一次败仗,几乎把家底都抖空了。大帅刘仁恭回来后便一病不起,诸军也都意气消沉,除了收拢溃兵外,尽然无事可做。酉都弟兄们知道了这些情况后,都叹息不已。既然败了,自然不可能有什么赏格,之前贝州一战中李诚中和姜苗所得的一万钱也无处可领,他们俩也不好意思去向心情不好的周知裕讨要。
酉都在营中无事可做,李诚中便再次动了去幽州逛街的打算。因为目前酉都没有都头、队官,他便是阶级最高的军官之一,仗着和周知裕熟,便干脆来到中军大帐外,想要向周知裕讨要进城的关防。
李诚中在中军帐外就被赵在礼挡住了,没有能见到周知裕,因为这位指挥使这几日内都不在营中,听说一直在往节度府衙奔波。听罢李诚中的来意,赵在礼笑着告诉他“此事容易”,径自掀帘进了帐内,过不多时,拿出一叠关防来,问道:“几个人 ?'…'”
李诚中忙道:“二十四个!”
赵在礼爽快的拿起印信就往关防上盖戳,不多时就盖了二十四份出来,交给李诚中。见李诚中看着那枚印信有些疑惑,就解释道:“指挥使吩咐过的,大伙儿都很辛苦,想要进城的都尽管去,这事我就可以代办。这几日里没什么事,要是有住处的话,就尽管歇宿在城内好了,大伙儿每三日回来一次点个卯就好。指挥使还说,大军吃了败仗,辎重钱粮丢了无数,没什么余钱给大伙儿开销,还望大伙儿体谅。”
有了关防,酉都弟兄们都兴高采烈的收拾了一番,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无非就是在营中冲洗干净罢了,便都随着张兴重前往幽州。
李诚中是第一次真正进入人烟稠密的古代大城,兴致十分高涨。贝州那次因为屠城的缘故,老百姓都被杀光了,城内又满眼狼藉,所以看不到什么风物人情。这次却不同,只见店家商铺鳞次栉比,街巷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只是满街行乞的人多了些,看着着实不忍。整个酉都都是穷鬼,身上没什么钱,否则他还真想尝尝街面上小摊小贩们兜售的小吃。
大伙儿东看西看,随着张兴重穿街过户后来到一处小巷内。到了这里,张兴重呼吸有些急促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一扇门外,“噔噔噔”使劲砸门,口中还喊着:“娘亲!娘亲!阿父!阿父!某回来了!”
第十九章 整军(二)
张兴重砸了一会儿,就见门吱呀开了,一个头上簪着双鬟的少女探身出来,叫了声:“二兄!”那少女拽着张兴重的胳膊,喜得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紧随着少女身后出来的是一对老夫妇,张兴重顿时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将头磕了下去。老两口让那少女赶紧搀起了张兴重,扭脸又看到门外站着的李诚中等人,愣了愣。张兴重忙介绍了一番,然后引着众人进到里面。
李诚中打量一遍,见这是个两进的小院,正院中种着棵青松,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小院中没什么奢侈的摆设,却甚是整洁,因为进来人多,张兴重家中也没什么准备,大伙儿都是当兵的,就不多讲究了,直接在院中席地而坐。
张兴重是军户世家,族中在卢龙军也颇有几分势力,但其父却是旁系庶出,是以当了个都头后就再无升迁,只挣得这座小院以为安身之所。老都头生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都从了军,老大于去年战死,张兴重是二郎,如今也在军中当兵。
卢龙军南征魏博大败,牵挂自家二郎的老两口这些日子里都睡不好觉,此刻见儿子不仅回来了,还当了伙长,老两口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老都头乐得眉开眼笑,当即吩咐女儿出门采买吃食,晚上要给酉都弟兄们接风。只是如今关外不太安宁,是以原来打算采买的两只羊羔便只得了一只,据说就这只也是好不容易弄到的。人到了老都头这把年纪,往往喜欢回忆过去,这位老爷子就叹息着开始念叨当年关外戍边的经历,述说着那时候打过的大小胜仗,完了还恨恨的抱怨两句,说是当年那帮外族如何如何不成气候,如今趁着大帅损兵折将,就开始蠢蠢欲动,迟早要让他们好看云云。
二十多人的饭食做起来比较麻烦,让家中两个女人一阵忙碌。李诚中看不过去,便吩咐赵大过去帮衬。周砍刀也自告奋勇过去宰杀羊羔,弄了只皮香里嫩、色泽焦黄的香喷喷烤全羊出来,让弟兄们大快朵颐了一番。
张兴重的妹妹名唤兰儿,小娘子年芳十六,虽生在军户之家,却身段婀娜,面容俏丽。北方女子没有南方女娘那般羞羞答答的避讳,她又是个爽快的性子,便很快和大伙儿打成一片。王大郎讪笑周砍刀自发前去帮厨的目的不纯,顿时惹得大伙儿一阵哄笑,小娘子就算再是爽朗,此刻也捱不住了,红着脸跑回后院。周砍刀则气得打了王大郎一个爆栗,并把他手中正在啃食的一块羊羔腿肉抢了过来,恨恨道:“再也不给你烤肉吃了!”
粗浅的酒水就着羊肉,大根的青葱拌着面饼,庭院中一片欢快,酉都弟兄们经历过大战的生死洗礼后,终于放开了心怀吃喝。当夜,众人大醉,就在张兴重家酣睡,连老都头都多喝了几杯,不停高呼着“杀!杀!杀!”,被老婆子搀到后院睡觉去了。
此后几日,大伙儿以张兴重家为据点,在幽州城内着实游玩了一番,到了第三日上,大伙儿在逛集市的时候,了解到了一些如今的买卖行情,终于知道每天二十多个青壮的饭食对张兴重一家是多大的负担。于是赶紧告辞回到军营,向中军点卯。
点卯之时,却每人意外关了一个月的军饷。四个伙长每人两贯,其他人则每人一贯。关饷之后,张兴重自回城内不提,姜苗和王大郎等人都想回家看看,周砍刀和周小郎也要回转周各庄,找找是否还有活着的乡邻,李诚中便又去中军找赵在礼请假。
赵在礼爽快的给了十五日的假,只是当李诚中问起周指挥使的时候,眉头紧锁,道:“听说大帅的病有了起色之后,便想要整军,周指挥使如今这些时日都在城中为此事奔波。”
李诚中一听是要整军,忙问:“如何整法?”
赵在礼道:“还没准信,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