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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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样说,起来吧!”杨玄抽出针来叹息一声:“老伯,这只是缓一缓病情,我去府城中寻一副方子来,到时服用自会好着!”
老者只是连连点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我们回府城吧!”杨玄微微一顿对王存业说着:“老伯不要送了,你且回去,且等我们拿药过来。”
老汉点点头,却是不在送了,目视王存业与杨玄远去。
两人出去,虽不下雨了,地下的泥水还深着,不过这难不到这两人,上了车,车继续前行。
先一阵沉默,片刻,王存业问着:“情况怎么样?”
杨玄收了笑容,说着:“她是不行了,刚才我只是用针法度过一些真元,让她能好好休息一下罢了!”
王存业听了,默不作声,这样一路无话,直到府城,又走一阵,到了道宫前,下了马车,就有着道童带着进去。
进了执事大殿,将事情一一记录文件上,王存业和杨玄再穿过长廊,进了道宫正殿。
“弟子王存业(杨玄)见过道正!”两人都是稽首。
正殿中,道正安坐,微睁开眼打量着眼前两人,才淡淡的说着:“你们这次做的不错,没出什么纰漏,这样的功绩,就是在云牌上都能重重记上一笔,你们把云牌交上来,我批上结语!”
本来就是为了这个而来,两人躬身应着:“是!”
把云牌奉了上去,道正接过,沉思片刻,单手一按,云牌上符文闪动,只是不等两人细看,异象就消失不见。
“你们住上一夜,明日启程吧!”道正说完,将云牌交予两人,不在言语,闭目端坐,两人只得退了出去。
出了去,二人别过,王存业漫步行向北,这走廊不长,片刻就到了北面,一重楼阁隐现,说不出的肃穆。
在门口递了云牌,掌阁的弟子稽首说着:“执事大人,您可以阅读此经阁,只是不能上楼,还请见谅。”
王存业点了点头,进了去,见得一层中有几个道士在阅读着,里面还设着凳子可供着阅读,王存业一个也不认得,也就无所谓了。
进了去,查着书架上的书籍,到了医字部,连连翻了半个时辰,突寻出了一部,细细看了,看了片刻,合上书本,返身去了大殿。
殿中道正还在安坐,王存业上前一步,躬身稽首:“道正,弟子有一事相求。”
良久,道正出声:“何事?”
王存业再次稽首:“特求道宫沸元生髓丹一颗,还请道正赐下。”
“沸元生髓丹?”道正眼睛眯着,看不清神色,过了片刻,又就唤道童过来:“你去丹房再取沸元生髓丹一颗过来!”
“是!”道童闻言,躬身朝丹房去了。(3-U-W-W)
王存业虽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味,当下躬身谢着:“弟子谢过道正。”
道正默不作声,过了片刻,道童取过一只瓶子,里面有一颗沸元生髓丹,置于道正面前。
道正一弹,予了王存业,说:“你且拿去。”
王存业示又是躬身稽首:“多谢道正。”
退了出去!
一小时后,一辆马车奔驰在道路上,赶到了小杨村,到了村前,随着一声嘶鸣,车子停了下来,王存业下车将银子予了,向着院落而去。
到了院前,突听见有着人声,迟疑了下,就没有立刻进去,只是倾耳听着,里面传来了声音:“这丹分成一半服下,三日会有骨髓麻痒,却属正常,勿要忧虑,七日后再服一半,半月就可下地。”
“这不可听信庸医之言,与别的药物混合服用!”
王存业听了,无声一笑,取出五两银子,连着瓶子压了上去,就转身离去,过了片刻,就有人出来了。
只见这人穿着青杉,体态潇洒出来,正是杨玄,杨玄见两人还是送出,摆手说着:“不必跟来了,你们回去照顾吧!”
说着,就渐渐远去,杨玄缓缓而步,脚步橐橐有声,似乎若有所想,转过了一个弯,突一怔,见得了王存业。
两人一笑,并没有说话,都是踱步而行,许久,王存业才开口说话:“你在想什么呢?”
杨玄看了一眼王存业,有些惊讶,看着夕阳沉吟片刻,才说着:“我这人就是有些矫情,心里有着一个念头,看着这个小姑娘,我就想起了囡囡,长的真像!”
王存业听得了,半晌都没有说话,过了许久,这个杨玄才自失的一笑,补充说着:“这囡囡就是她的女儿。”
这话没有头尾,王存业停了脚步,想起画在千卷图上的那个女子,顿时都明白了。
第一百零六章 有何道理
大海潮起潮落,涨幅不定,一波波不断拍打着。
只见靠近海岸的一处小小海崖,高十几米,上面一个石屋,下面有着一艘三帆海船,一个双鬓都白的道人在其中,还有几个道人正在作事。
这是横渡于云荒海域的渡船,这双鬓都白的道人是一个鬼仙,余下道人是道宫中有人不尊法旨,或者违反了法度,就会被贬到这里摆渡三年以作惩罚。
王存业和杨玄,到了石屋前稽首:“执事,我们要去道门,还请载我们一程!”
说罢将云牌取出来,请老者观看。
渡载过海,这本是他职责,因此这道人没有说别的,就让他们上了船。
甲板上,王存业望着碧波浩渺的海水,信步行着,问着:“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说说,这内门考核是怎么样一回事?”
短暂的半个月,两人都觉得关系近了许多,杨玄眯着眼,海水映着阳光有些刺目,说着:“这也不是秘密,到时道门会授下阴神道符,凭着这个,就能凝聚出一具阴神之身,而我们寄托在这身上,进入一些洞府。”
“洞府有几种,但是大体都是亡灵,有些亡灵很奇怪——和那个据点出来的骑兵差不多,看上去就很别扭。”
说的是死亡骑士,这当然别扭了。
“我们在洞府中厮杀,过程都在水镜里,基本上能活下来,以及杀敌最多,进入前十,就授道种。”
“由于去的是假身,所以就算被杀,也不会身死,只是可能损失一些神识。”
王存业听了无语,一阵海风掠湖而过,一眼看去,绿茫茫水天无际,海浪拍打在了船上,响成一片,隐隐有着灰色的雾气。
“转眼就是九月了,秋高了,海风都带着凉意。”杨玄看了看,不在说话。
到了船上,两人的关系就微妙起来了,现在是竞争对手了。
潮涨潮落,船只在海域而行,太阳经天而过,慢慢坠落,一时间金乌落海,印得霞光万道,瑰丽非常。
“这次回程,多少时间能到达?”王存业寻着话说着。
“来时是三天,回去也是三天吧!”杨玄喃喃的说着,一时间又是无话,只坐看海面波涛。
太阳落下,明月朗朗升起,光华洒下,王存业眼神看着,良久才叹着:“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前次出海,遇得大雨,阴云滚滚波涛起伏,却是未见得此景,这次回来,就见得这海天一色的景色。
杨玄咀嚼着这诗,目光一亮,又转眼黯然下去。
海船是法器,乘风破浪,过了片刻,明月被乌云遮掩,顿时不见,两人见此不再观看,都各回房中,沉然入静打坐去。
王存业入了静,才沉下心去,却立刻“咦”了一声,只见龟壳之上一张符箓垂着丝丝金光,但这时,不知为何,却弥漫着一股“赤气”,这团赤气看起来和自己法力一样,却隐含着一种奇异的韵味。
“难道此战后,天庭和道君的赏赐?”王存业看了片刻,若有所思,自己身份远不足天旨表彰,很可能通过这个完成。
片刻后,王存业哑然一笑,龟壳一喷,一股清气就卷着这团赤气,徐徐炼化。
转眼之间,一股似凉非凉,似热非热的赤流,不断丝丝垂下,落到了灵池中,这种感觉难以形容,陡觉得四周一静,恍惚之中己身化成虚无,灵池受此滋润,一点点涨大着。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全身骤的一震,王存业醒了过来,凝神看去,只见赤气已炼尽,而灵池却已扩大了一尺,变成了二尺半!
凝元奠基,按道卷中描述,灵池开辟时基本上是半尺,渐渐扩大到三尺就成熟了,足够抚育真种之用。
而最高极限是五尺,现在已有二尺半,却已经完成了一半。
池中赤水漾动,和假山一样真文相互循环,产生着玄幽难测的变化。
王存业此时灵台清明,突生出一念,明白现在池中三百真文已经足够,若能把这些真文融会贯通,自可凝出真种。
受此一念,王存业双目一睁,只觉得周身轻灵,心中大喜,果执行任务,这才是最大的益处。
修炼不知时辰,三次醒来时,就是下午时,海船停靠,两人就下了,拱手和渡船道人别过,雇了马车直道门。
道业考核,任务上交,才是第一件要事。
进了天门,一路上去,就是善渊阁,入得内去,就见得有一个道人正在里面,见着两人进来,微微一笑,说着:“两位道友是交任务?把文书和云牌放这里就可。”
“谢执事!”王存业见得事情这样顺利,和杨玄一样,取出文书和云牌。
这道人微笑着接过,低着头看去,一看就笑着:“办的漂亮,端了六个邪教,擒了不法鬼神,哦,还杀得了十个外道鬼将,不错啊!”
又说着:“我给你登记,兑换成道功,凭此就可以在师门兑换一些丹药法器,对最后考核也有加分呢!”
先取了杨玄的云牌,一道亮光闪过,却是登记了,再取过了王存业的云牌,才沉下去一看,突脸色一变,抬起头来盯了一眼王存业,有些不信,再仔细一看,脸色顿时变的铁青,一拍喝着:“你已被驱除出道门贬落凡间,还敢再回来?”
王存业听了一怔,顿时一惊,直盯着这人一眼。
这道人言罢,取出一份文书,抛给王存业,冷笑说着:“你自己看,殿主前些日子就已下令,将你们这些不守门规之人贬下凡间,打落道脉,你还不立刻下去,免得我唤来道兵,更是狼狈!”
王存业没有理会,接过文书细细打量,越看心中越是沉重,因在文书下面打落名单中,写着“弘明郡王存业”的黑字。
杨玄看事情不对,快步过来,瞅眼一看,见得上面所书,顿时心里一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啪!”就在道人冷笑声中,王存业将文书贯在桌上,冷冷一笑:“我秉承真人之命,接得任务,出得历练,并非私自而去,你们这样行事,有何道理?”
这话说的尖刻,又自腰间取出一张黄玉令牌,黄玉制的云令,上面符文印刻,灵息流转。
杨玄见了,心中一惊,踌躇半晌,想说什么,还是吞了下去。
“王存业!你已不是连云道弟子,还想上门争理?想都不要想!”这道人一持咒,一道符疾然而出。
王存业见了冷笑一声,周身火焰冒出三尺,身躯前倾,单手一按,只听“轰”的一声,符落到罡气上炸开,却是被这一掌就抵挡了。
灵池扩大到二尺半,实力激增一倍。
“王存业!你好大的胆子!区区人仙,被道脉驱除,还敢动手,你当道宫不敢把你碾成粉碎嘛?”这道人大怒,一敲小鼓,顿时声震全殿。
闻着鼓声,三个道人过来,一个道人一甩拂尘就喝着:“谁在善渊阁犯事?不怕镇去血池?”
血池中有阴毒血蛇,钻入人体,虽不会让人致死,却非常痛苦,就有弟子受了这种惩罚,不能忍受痛苦,活生生疼死了。
王存业见得三个道人气息阴凉又飘渺,知是鬼仙长老,当下稽首说着:“三位长老,弟子有话要说!”
声音清朗,传达殿中,中间一个长老持着拂尘,眼睛微微眯起:“哦,你有话要说,且说来听听?”
这话说了,后面两个长老自是待着,微露冷笑。
王存业将黄玉令牌高高举起:“长老请看,这是真人令牌。”
三个长老不露神色,将黄玉牌接过,细细查看了,见得黄玉令牌上“玉琤”二个字,顿时一惊,原来这弟子接了地仙孙真人的令。
当下表情缓和,问着:“何事?”
王存业这才有机会,将着前因后果一一说了:“我并非私自出行,而有真人允许,并且通过善渊阁登记接了任务,前去铲除邪教,现在功成回来,却要驱除于我,这是那里的道理?”
说着,又将道正的文书和云牌递上,三个长老面面相觑,细细读了,又将神识探入云牌中细细查看,只是越看越惊。
这事实际上非常简单,不想有此纰漏,让这弟子白白遭了牵连。
将黄玉令牌收了,将云牌给了王存业,说着:“你且在此地候着,我和长老商议再作定夺!”
王存业躬身接过候着。
手持拂尘的长老对着两位长老说着:“师弟跟我来,且到别处说话。”
说着走了出去,到了外面,拂尘长老就露出苦笑:“这次办事,出了纰漏了,怎么不检查下?”
有个长老面露难色:“按情况说来,这弟子非但无过,还是有功!”
“这弟子也不能说完全无错,当时去了率队长老处汇报下,就没有这事了。”第三个长老皱眉说着。
“可贬落的名单已下,不好修正,不管怎么处置,都关系道脉规则,我们万万不可大意,还是上报给凌霄子真人吧!”沉默良久,拂尘执事说着。
“嗯,师兄说的是!”一个长老也是苦笑,当下三人就使用法器,迅速向着某处洞府而去。
第一百零七章 温言说着
洞府中,凌霄子坐在云榻上静静入定,突身子一震醒了过来,睁开眼对着侍立的道童说着:“你且去殿外,接几位长老进来。”
道童闻言默默躬身,走了出去。
行出大殿,静静等了片刻,就见三位道人自天而降,道童走上前去,稽首:“三位师叔,真人请你们进去。”
三位长老点头,行了进去,虽都是长老,一个是鬼仙长老,一个是地仙长老,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三位长老稽首行礼,说着:“本不想打搅师妹,但是这事却有些麻烦。”
说完,拂尘长老上前一步,缓缓将王存业这事道出了。
凌霄子静静听着,有些诧异:“唔,这样说,却是我的事做差了?这也无妨,把这事改了就是。”
三人听了都是怔了,都知道她精于道业,一时理会不了,半刻拂尘长老才说着:“师妹,你不能这样自责,这也是这弟子不知向着领班长老汇报一声,才有这事。”
“对,这事大家都有错漏,但殿主的法旨,已经颁布,又哪有收回的道理?这关系着道门的威严。”
见着凌霄子若有所思,最后一个长老说着:“依我之见,更改法旨是不行,事情已定了,就不能修改,不过可以取消已经罚下的记录,给他记上一笔功绩,或赐下一件法器算是补偿,让他回去,三年之后上来,反正他才第一次,还有二次机会嘛!”
凌霄子见三位长老都发话表态,想了想,语气清晰说着:“既三位师兄都是这个意见,那就这样办吧!”
三人听了,都稽首应是,告退下去。
回到了善渊阁,就见着王存业还在殿外候着,拂尘长老行了过去,叹一口气:“这事你也有责任,怎么不提前和带班长老说呢?”
“现在法旨已下了,断没有收回的道理,我们商量了下,把你的记录免了,又添上了你的道功权做补偿,你三年后再来,这次却是不行了!”
见着王存业表情木然,又说着:“你要想着大局,不能单顾着自己,你还年轻,又是今年才凝元奠基,过了三年再来把握更大些,不是嘛?”
王存业听了不语,巍峨大殿前,王存业立其下,默默思索着。
眼前事,起因是道门做差了,却要自己无辜牵连,黯然贬下凡间,三年后再来重登道门,并且会给自己加上一份道功,算是补偿。
这样,不但维护了道门的律法,顾全了殿主的脸面,下回竞争时也会少许多阻力,可所谓双赢。
王存业读着千卷道经,却知道还有一条路,这就是敲得天鼓,撞击天钟,把这件事公开化,到时也会改录。
可是人言如海,人心难测,一人哪敌得过万千修士悠悠之口,事情闹大了,就算修改法旨,入得考核,必直接得罪殿主和众多长老,其中种祸深深,以后可能怎么样死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王存业嘴角露出丝丝苦笑,看这样子,只能选取第二条了。
可是这心中,却怎么有如此多浓郁的不甘?
要是凡世之道,人身平等,就算帝王将相,失了权势就一个兵卒可杀之,故人人都要依服组织,服从大局。
可是这修仙之道,也必须伏首认罪,听从大局么?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不偎不爱,仙圣为之臣。”
——这些终只是幻想吗?
王存业站着,一动不动,似看大殿苍穹碧海清空,又似沉默的抗议,他冷眼看着这道门,一时间心中冰凉。
三个长老见王存业沉思,开始时还忍了,片刻后见得他抬头望天,不由心中大怒,一个长老就冷哼一声:“王存业,我代表道门和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王存业闻言,转过身来,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三位长老,三位长老不由的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一人又出声:“大胆!和你商量是道门爱惜人才,你再这样无礼,就是藐视道门,就可锁了你琵琶骨打入九幽!”
拂尘长老摆了摆手,温语说着:“王存业,你还年轻,不能误了前途,还是乖乖的下去吧,这样对你的前途也有好处,要不然,你以后就算入了内门,以后的前途也毁了,你说是不是?”
王存业在藏经阁中阅览过万千书卷,听得此言,冰凉一笑:“太上道君青紫三百戒,曾定下规矩,要是殿主长老执事行事有所偏差,上至长老,下至外门弟子,皆可自大殿外敲天鼓,撞天钟,上报道门太上长老,一同主持公道理法!”
“在此途中,若有人拦截不法,就是对抗戒律,获罪于道君。”话到这里,顿了一顿:“现在理在我,错在道门,法令不公,还要将我打落九幽?”
“我现在就去敲天鼓,撞天钟,你们还敢阻拦不成?”这话说的冰冷,在藏经阁中,王存业翻阅万卷道藏,却是明白。
拂尘长老听得此言,顿时一惊:“你……你如何知道这太上道君青紫三百戒?”
太上道君青紫三百戒,是道君钦定,各大道脉都有此文书,无人敢不遵守,因一旦触犯,立刻就是大罪。
长老还在震惊,王存业却突动了,身躯俯下,脚步一动就是一窜,转眼之间,就到了玉鼓天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