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之门1619-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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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王书辉也不准备和钱大宝讨论这个问题,他转而开始询问钱大宝关于复兴会的事情,“你听说没,咱们复兴会里也出了这样的事情咧。”
钱大宝一听这话,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立即就翻脸了,他急赤白脸的对王书辉说道:“你娃造的什么谣,咱们复兴会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咱复兴会清白的很咧!”
王书辉还真没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他斜着眼睛瞧着气急败坏的钱大宝,故意用鄙夷的语气对他说道:“你娃可别蒙我,纺织厂的事情早就传开了,你娃能不知道。”
可能是王书辉的那种居高临下的鄙视语气和表情,给钱大宝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吧。钱大宝停下手里的活儿,情绪变得有些蔫吧了。他小声的抗辩道:“咱们复兴会能和他们商盟的龟孙一样么,也不是白睡咧,人家都是给了东西的。你情我愿啊。”
王书辉听了这话真有点没想到了。在他看来,古代人对于贞操这个东西不是看的很重么。怎么钱大宝这货,对于这件事情表现的这么开放呢。他对于被人侮辱过的外厂女工一点也不嫌弃,想着要去买一个做老婆不说,对于复兴会纺织厂的女工也没表现出鄙视来。
王书辉有些疑惑的问钱大宝道:“我听人说,天底下有个‘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道理。你不觉得那几个婆姨是失了节了么?”
钱大宝听了这话,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好像真的生气起来了。虽然王书辉并不怕他,可以被他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就听他恼怒的王书辉说道:“你娃说啥咧,包在这跟呃胡社(不要在这跟我胡扯)。这是人说的话吗。感情没饭吃就得活饿死。只要能活着,谁想饿死捏。”
王书辉倒是一点也不觉得钱大宝冒犯了自己。他听了钱大宝的话,心里才真正的安稳了。作为一个流民,一个社会最底层的人,钱大宝的话充满了唯物主义的味道。
是啊,在饿死和失节之间进行选择,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选择活下去。王书辉可是亲眼见过,在九十年代的时候,东北不少下岗女工到南方从事********行业的工作的。不是她们没有节操,而是她们有孩子需要交学费,有父母需要交医药费。
穿越了四百年的时空,无产阶级劳动者相同的辛酸和悲苦重合了。这让作为穿越者的王书辉,一下子找到了感觉。他好像隐隐约约的把握住了一个脉搏,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就踏实了下来。
他伸手拍了拍情绪激动的钱大宝的肩膀,递给他一根复兴会卷烟厂生产的长江牌的无过滤嘴香烟。因为每个工厂的工人,都可以享受到每周一包香烟的福利。所以钱大宝也会吸烟。
复兴会新出品的安全火柴质量很渣。王书辉和钱大宝废了半天的功夫才把火柴划着,把自己的烟点上了。
“我说,你进了工厂干活,心里安稳不安稳,日子过的还活试(满意)不?”
“有啥不活试滴,王老爷可是个活菩萨,对我们穷汉好滴很。”
虽然这是王书辉最不喜欢听到的回答,不过他也只能假装同意的点点头,继续问道:“其实我就是觉得啊,厂子里的活儿太辛苦。就说钢铁厂吧,动不动还要出人命。听说那个化工厂,天天有人命填进去。心里虚的慌。”
钱大宝明显是个会抽烟的人,他静静的让烟雾从他的鼻子里一点点的冒出来。带着一种嘲讽的笑容对王书辉说道:“我说你娃就是好人家出身遭了难的吧。你这样的人我是见过滴。我们加工厂的一个会计就是你这种出身。家里十来亩地,一不小心遭了大灾,混成和我们这些泥脚杆子一样的日子了。心里老大的不高兴了吧。”
又吸了口烟,钱大宝继续说道:“厄(我)不知道以前你家的日子过成什么样。就说厄家吧。上半年是稀粥野菜,下半年是野菜稀粥。就这饭食,动不动还断顿捏。厄大哥在卫所上是正兵,时不时的还能拿些米粮回来。我家的日子,在整个卫所里还算好滴了。就说不是大灾年吧。哪年卫所里不死上十几个人,几家子的。”
说起这些来,钱大宝的心情变得很沉重。他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厄现在还记者捏。厄十岁头上,冬天的时候,厄妹冻死了。厄娘让厄出去把厄妹埋上,临了还跟厄说,记着把包厄妹的布拿回家来。那时候厄眼前都是厄妹围着厄跑的样子,不知道咋回事,厄没听厄娘的话,硬是连布和厄妹一起埋上了。”
这个话题别说是钱大宝这个亲历者了,就是作为听众,从历史书上深知农业社会人命之卑贱的王书辉,也情绪低落的不得了。
“厄一回家,厄娘就问我布捏。厄说不能让厄妹子光着身子。厄娘二话不说就锤了我一顿,完后她就出去把布给拿回来咧。”
“那布有多大捏。半尺长宽的一块布。也就是因为厄妹病了,才拿出来给她盖肚子。”
钱大宝把手里的烟屁股用力的扔在地上,然后盯着王书辉说道:“你娃知道不,厄从卫所一路跑过去,亲眼看过吃死人的事情捏。还是到了这块儿之后,厄才知道啥叫吃饱饭,厄才知道啥叫不露腚的衣服,厄才知道啥叫棉被。不说别的,”说到这里,钱大宝指了指脚上穿的棉鞋,继续对王书辉说道:“这样的鞋,厄一辈子也没穿过。”
钱大宝走到已经空了的手推车旁边,对王书辉说道:“厄说王老爷是活菩萨,不是厄编瞎话捏。王老爷真是活菩萨。厄也不求别的,只求王老爷长命百岁,厄好给王老爷卖一辈子的力气。”
“你娃就别瞎想咧。咱们是命好,摊上王老爷这样的活菩萨了。多少人都那么死在厄眼前咧。连个动静都没有,就那么死咧。”
说完了这句话,钱大宝已经推起手推车开始往回走了,他边走边说道:“你说就那么在道上死咧,死人就那么让野狗吃咧。现在咱们就是死了,还能风光大葬,有口好木头的棺材,灵位还有人祭拜捏。”
“厄跟你说实话,就是死,厄也得死在王老爷家咧!”
王书辉愣愣的站在那里,手里的香烟燃尽了,已经把他的手指烫红了,他都没有感觉到。
虽然仍旧是第二手的资料,但是,听亲历者叙述,和历史材料上文字的表达,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这个冲击力是非常的巨大的。
王书辉本来其实也知道,越是农业社会,生产力的水平就越低下,生产力水平越低下,老百姓的日子就越凄惨。可是,这短短的几个字,浓缩着多少鲜血和尸骨,那是王书辉这样的现代人所无法理解的。
王书辉从来也没觉得,自己给明朝末年的复兴会工人们提供了什么了不起的生活。几套衣服,三顿能吃饱的饭食,正常的住所,基本的生活用品,这些东西王书辉觉得,都是他这个管理者必须提供给工人的东西。
可是,这些廉价的东西,却能够收获工人们真心的忠诚和敬**,这真的是王书辉所想不到的。
其实,从发现时空门到现在,王书辉一直在努力的寻找一种真实感。因为,作为一个现代人,古代农业社会里的一切,都给王书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像以前工委会代表们说的那些类似于“把命送在复兴会手里也不冤”,什么“死了也能落一口好棺材,死的值了的话”,王书辉还一直以为是,那是他的那些学生们对他的安慰之词呢。
直到今天遇到了这个钱大宝。王书辉才深刻的感到,再怎么繁重,再怎么枯燥,再怎么对于很多人都违反常识的工作,只要这些劳动能够换来相应的报酬,劳动人民就不会嫌弃这样的工作的。因为相对于外面那个活地狱来说,在复兴会的工厂里,毕竟还能保证他们的生活。
在现代社会里生活了二十几年的王书辉,一直对于革命导师说的,革命的火种就蕴藏在群众中的话半信半疑。毕竟,经济的高速发展,隐蔽了严重的社会矛盾。
但是,在这个时空里,在明朝末年这个时代里,革命的火种,真的在劳动人民中间熊熊的燃烧着。
ps:万历六年,大庙山民起义。
万历十四年,河南滑县起义。
万历十六年,蕲州、黄梅起义、安徽刘汝国起义、太湖起义。
万历十七年,李圆郎起义、福建柯守岳起义。
万历十九年,张守清起义。
万历二十二年,凤阳府王自简起义。
万历二十八年,吴国佐起义。
万历三十二年,福建吴建起义。
万历三十四年,河南永城起义。
万历三十九年,保定农民起义。
万历四十三年,河南、山东农民起义。(感谢龙空网友lizikong提供的材料)
第147章简单逻辑3
“利益意识”、“道德意识”、“阶级意识”,王书辉在复兴会总部的一个会议室里的黑板上,写上这三个名词之后,就沉默的坐在椅子上思考起来。
这次下工厂搞调研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但是,像上一次到农村进行调研一样,这一次的工厂调研,给王书辉带来了很多新的思考。
作为一个想的多的人,每次接触到一种新的情况之后,王书辉都会脱离开实物,进行思想上的思索。他现在想的问题看起来有点天马行空。
他觉得,工人钱大宝和复兴会干部陈封之间,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干部陈封对事物的判断,遵循的是一个简单的逻辑。工人钱大宝对事物的判断,遵循的也是一个简单的逻辑。
陈封的观点是:两个侮辱女工的干部,背叛了复兴会,背叛了老百姓,所以他们是坏人,所以他们该杀。
钱大宝的观点是:王老爷给他吃给他喝,给了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好日子,所以王老爷是好人,所以他要给王老爷卖一辈子命。
无论是陈封的观点,还是钱大宝的观点,实际上都包含了两个方面的意识。陈封的观点里,背叛复兴会,背叛老百姓,这其实是一种利益意识。钱大宝的想法中,给他吃给他喝,给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好日子,这其实也是一种利益意识。
最后,根据这个基本的利益意识,他们最终产生了一个道德意识:坏人要被杀掉和好人应该效忠。
如果从普通人的角度出发,工人钱大宝和干部陈封的想法是没有错误的。即使是在几百年后,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价值判断标准也是这样的。
不过,想明白了怎么回事的王书辉心里,还是相当的不痛快的。因为这和他的希望相差的太大了。
王书辉穿越到了明末,虽然他从来也没和任何人提起过。但是,他真心想要做的事情是革命。
拉起一竿子人来,弄个借口,把老百姓忽悠住了之后,揭竿而起,把现政给推翻了,自己掌权。就不叫革命。
革命,是革命者用先进的理论,教育人民,组织人民,领导人民,武装人民,最终推翻落后的反动政权。然后,革命者还要领导人民,建立一个更先进,更进步的国家组织。这才叫革命。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在人类的历史上,资本主义推翻封建主义,能够叫做革命,有了“资产阶级革命”的名词。同样的原因,社会主义推翻了资本主义,能够叫做革命,同样有了“无产阶级革命”的名词。
王书辉寄予厚望的工人阶级的代表钱大宝,他精心培育的学生,复兴会干部陈封,这两个人用现实告诉王书辉,无论是作为新事物的明朝末年的工人阶级,还是王书辉用唯物主义思想精心教育的学生,都没有产生先进的思想意识。
他们的头脑里,对于事物的判断,仍然在遵循基本的利益意识和道德意识。
王书辉所期望的,革命者所必须具备的先进的阶级意识,他们还完全不具备。
王书辉认为,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人类思维习惯的表现,是一种惰性,是一种对于简单逻辑的依赖。
王书辉不喜欢简单逻辑。但是,绝大多数人对世界的认识,遵循的就是简单逻辑。
比如说,现代社会的某些追星族,对于某个明星热**到了“抹脖子上吊,摸电门吃药”的地步。傍边的人都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他们就是要那么做。
这些追星族其实遵循的就是一种简单的逻辑,“我喜欢某个明星,所以我杀爹杀妈,搞的全家喝西北风饿死,我也要追星。”
你瞧,我喜欢某个明星,我就要倾尽一切去追星,这就是一个简单的逻辑。
再比如说,现代社会的那些公知大v什么的。他们动不动就有几千万的粉丝。可是,这些粉丝真的看明白公知大v们宣传的那些东西,写的那些文字,想要表达的是一个什么意思了么。事实上是没有的。
粉丝们追捧那些人,单纯的就是因为那些人在媒体上的曝光率高,经济地位高,有钱之类的原因。你要是问问那些粉丝,那些公知大v写的那些话是想表达什么,实际上绝大多数粉丝们根本就不知道。
你看,只要是媒体曝光率高,经济地位特殊等等原因,就会有粉丝去追捧。所以,粉丝追捧大v根本不是他们说的话有多厉害,而是单纯的遵循一个“这人我喜欢,所以他放的屁都是香的”这样一个简单的逻辑。
王书辉不喜欢简单逻辑的原因,不是他是什么天生的圣人,生而知之。而是因为他本人曾经就被这种简单的逻辑欺骗过。
大学读书时代的王书辉,曾经非常的相信,一些他学习的那个专业领域的专家们的观点。王书辉自然而然的遵循了一个简单的逻辑。
王书辉首先认定他们都是专家。你想想,他们能出现在教科书封面上,出现在学术期刊上,出现在各种讲座上。那么,作为一个学生的王书辉,自然而然的就要相信他们的权威性,认为他们是专家。
在这之后,王书辉就开始看他们的出版物,接受他们的观点。但是,不说他们在专业领域上的理论对不对的问题,他们可不仅仅单纯说专业上的东西。因为人文学科的特征,这些人肯定要涉及到很多意识形态的东西。
王书辉先是认为他们是专家,之后又全盘接受他们的观点,最后,他就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些人的观点所绑架。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准孤儿出身,实实在在的接受了国营工厂和街道组织的帮助,才长大成人的无产者王书辉,认为天底下最坏的就是政府,世界上最美好的就是外国。
一个脑残青年就这么诞生了。
无产者的身份和脑残的思想,给王书辉在意识形态方面造成了很大的混乱。很长一段时间里,王书辉在思想方面表现的都相当的精分。
只有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事情,才会让你有最深刻的感受。只有真真正正的被欺骗过,才会知道简单逻辑的愚蠢。
作为一个穿越者,作为一个文明等级高了两个阶段的现代人,王书辉没有在明朝末年制造一大堆脑残的打算。
可是,王书辉丝毫也不觉得轻松。
原因就是,在现代社会里,享受着无产阶级革命成果,享受着工业文明优越的现代人,绝大多数在他们的生命里都在遵循简单逻辑。那么,想要改造实实在在就是封建社会的草民,一辈子生活在农业文明环境下的古代人,会那么简单么?
王书辉心里是没底的。
虽然心里没底,但是,王书辉还是要试一试。
王书辉在对复兴会的干部,工人,军人等人的思想政治教育中,实际上并不涉及很多思想政治的东西。
复兴会的思想政治教育内容,一直以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为主。这可不是什么政治教育,这是纯纯粹粹的哲学教育。只有有了正确科学的哲学观打底,对于那些涉及物理,化学,生物,医学的相关知识,大家学起来才不会觉得不合理,才不会认为这些知识是什么仙法神力之类的东西。
王书辉因为这次的事情,决定开始对复兴会会员们,开展真正的革命教育。这个革命教育的基础,就是阶级意识的重点培养。
古代人有没有阶级意识呢?
在王书辉看来,人类在进入奴隶社会这个阶级社会的历史阶段后,因为阶级的对立和斗争,阶级意识就已经懵懂的存在于人类的脑海之中了。不过,因为生产力发展水平的限制,在人类进入资本主义社会之前,人们对于阶级,以及阶级对立和斗争的认识,都是长时间的处于一种模糊状态的。
当人类社会的生产力水平发展到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时候,因为资本主义制度的建立,把人类社会的结构彻底的简化成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这才使得阶级意识成为人类的一个普遍认知的意识。
所以,古代人虽然也身处阶级社会,但是,他们对于阶级的认识是非常的模糊的。王书辉培养真正革命者的第一步,就是要进一步的启发复兴会会员的阶级意识。
对于这项工作,王书辉选择的第一批对象,就是自己的三个学生,也就是目前负责复兴会“党、政、军”三个方面工作的主要干部。
相对于普通会员来说,复兴会常务委员会主任孟离,政务厅厅长兼政务厅行政处处长的陈封和复兴会军委会副总政委张宝树三个人,对于王书辉的态度更加亲密和亲热一些。
他们三个都是早在公元1619年的时候,就成了王书辉的学生的。他们三个都是王书辉吸纳的第一批流民中的年轻人。
其中,孟离今年19岁,年纪最长。陈封今年16岁,年纪最小。张宝树比陈封大一岁,今年刚好17岁了。
王书辉看到一起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对面的三个年轻人,心里还是有一点小感慨的。
不到三年的功夫,三个原来像三个小瘦猴子的少年人,如今已经有了些沉着干练的年轻人的样子了。
单从精神面貌上看,这三个小伙子,比他在大学里教过的大学生还要好一些。
第148章简单逻辑4
“你们三个说一说,怎么处理纺织厂那两个家伙才好?”
这次的事情,是因为纺织厂那两个管不住裤裆的干部导致的。所以,王书辉还是决定从这一点出发和三人讨论这个问题。
孟离、陈封和张宝树三个人里,孟离是最沉稳的一个。王书辉以前的时候,因为孟离做事情非常的细心,性格又非常的沉稳,所以他是把孟离作为自己的办公室主任使用的。
偶然有一天,王书辉发现,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情,自己向各部门下达的绝大多数的命令,作为办公室主任和传达人员,孟离都能用最通俗易懂的表达方式,传达给各个部门。
反倒是有的时候,王书辉自己直接向各部门的干部下达命令的时候,很多人不是很能理解王书辉的意思。
王书辉这才发现,不是自己对明末古代人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