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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犹大之裔-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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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有四把刀摆在暗色木头桌面,又一次不分轩轾。

伊斯加略起立,清清喉咙,先看向卡季克,然后谨慎将大衣拉向一边,手放在武器握柄上。他默默拔出刀,刀尖向下,将金属轻触桌面,头转向席拉。

“将刀插入桌子,判你死刑,或许对我来说会容易些,席拉。”他阴沉地说,脸上略过阴影,忽然间让人恐惧。“那是惩罚你态度强硬,违抗我们数百年来的传统,这传统就算没有你,仍会继续传递。”然后松开手指,武器掉落桌面,在木头上刻出一道刮痕。仅此于止。“然而你冰雪聪明,学富五车,血族会可以不杀死你……”

席拉看见卡罗默默感谢上帝,视线又转向闪烁晃动的刀刃,刀折射灯火,偶尔闪现刺眼光芒。

“只要有血亲愿意收你为徒弟。”伊斯加略目光扫过与会者一轮。“显然你父亲没有能力造就你,给你应有的栽培。”手指放在刀柄上。“这是先决条件。”

卡罗短暂闭上眼睛。如何决定继承者早有规则,而在场没有任何男爵或女爵多出名额。血族会禁止多收徒弟,每人只有一个名额。伊斯加略提出的选择,实际上不可能实现。

投给席拉同意票的乌拉耶夫男爵站起来。“伊斯加略,您明白您要求的是什么吗?”他恳求道。

“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个人而驱逐我的徒弟。”卡季克讥讽喊道。“或许她才智卓越,却是个不稳定的人。我根本不希望血族会里有这种人,更不会让她继承我。”

哈伦伯格女爵虽然站在席拉这边,但她摇摇头道:“我这辈子尚未看见一个有可能成为徒弟的候选人,在血族会中呈现如此优秀的研究结果。不过,我也无法赶走自己的徒弟。”

“为何不行,女爵?既然您如此相信她,难道不想留下她的性命?”鲁宾咄咄逼人。“交出牺牲者吧!”

“我拜托各位。”卡罗起身。“你们看不出来她对我们的目标有多大帮助吗?她比在场的各个徒弟更有能力!而她……”

“安静,伊利兹男爵!”卡季克盛气凌人地斥责道,“您没有发言的权利。”

卡罗正欲反驳,但在伊斯加略的示意下仍坐了下来。这时梅杜诺娃起身,抄起她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向艾莲诺娜。她利落地把其薄无比的刀刃朝上,一下子便将刀送入年轻女子体内,划开她的心脏。艾莲诺娜未有机会开口说话,便遭死神夺命。

“不。”席拉低声悲叹,眼见朋友就此倒下。

女爵毫不费力地扶住失去生命的躯体,将之置于桌上。“过来我这边,席拉。”她声音冷峻下令道。“与她十指交握,看着她的眼睛,保证她不会白白牺牲。”

席拉望向父亲。卡罗双眼圆睁看着事情发生,吞咽口水。他本已确信女儿难逃一劫,但这不寻常的解救之道,致使他惊讶的程度不下于在场其他血亲。

席拉眼睛眨动,瞪视艾莲诺娜,步伐生硬慢慢走到她旁边,然后遵照吩咐抬起她手臂,手指交握,置于肚脐附近。这辈子她永远忘不掉朋友的眼睛:浅蓝色的灵秀双眸。“我保证。”她低语道,然后合上艾莲诺娜的眼皮。

女爵握住刀柄,从尸体上抽出。刀留下的伤口很薄,很快便合起,也没渗出血来。若非刀上染红,可能会误以为没刺中。“我在此收你为徒。”她说话不带感情,指示席拉站到身后。

虽然席拉仍提不起兴致成为这秘密结社的一分子,不过仍照着话做,为了向朋友的牺牲致意。她发现许多徒弟憎恨地瞪着她。

伊斯加略的手直到事件落幕才从匕首上移开。“今晚事情的发展出乎大部分人意料。让我们为艾莲诺娜的灵魂祈祷。”他郑重地说,接着一片静默笼罩大厅。

最后他清清嗓子,看向席拉。“我建议你好好自我约束,比起当父亲的徒弟,你要成为女爵更优秀的徒弟。”他环顾在座人士。“那么,不愉快的阶段就此结束。”他宣布道。“由梅杜诺娃女爵负责接下来的教育,一年后,将展开最后一次测验,届时将决定年轻席拉最后的命运。”他将刀插入腰带上的刀鞘,其他人也取回自己的刀与匕首。“血族会就此散会。”伊斯加略走向阶梯,消失在下方,随即响起鞭声,他的马车辘辘消失在深夜中。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离开大厅与建筑物。

没多久,屋里只剩下席拉、卡罗与梅杜诺娃。

“你要听命于我,若有必要,我会制伏你,席拉。我比你父亲还要冷酷无情。”丽迪亚久久盯着她,席拉先垂下了目光。第一回合的决斗女爵获胜。“而您,卡罗,您欠我的可不只感谢。”

他颔首,鞠躬行礼。“日后有机会,我当效劳回报。”他十分感激地允诺道,然后望向自己的女儿。“你是世上最幸运的人了,女儿。感谢上帝如此厚爱你。”

梅杜诺娃看着死去的徒弟说道:“卡罗,我把她交给您,由席拉解剖,如此她才清楚这条命是谁帮着捡回来的。若对她的躯体研究有所斩获,务必通知我,您明白了吗?”不等回答,她就走向阶梯。“一星期后将您女儿与她全部的研究资料送到我那儿,所有实验细节丝毫不可遗漏。若胆敢保留不让我知道,我会查出来。”

“当然,女爵。”卡罗连忙说道,明白自己将亏欠她一辈子。

“还有一件事。”梅杜诺娃在门前停住,转过头来。“你的小孩怎么处理了,席拉?”

她一阵冷,一阵热。

“死了,我们将他埋了。”卡罗赶紧骗她道。“小产流掉了。”

梅杜诺娃怀疑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打开扇子。“噢?埋掉啦。”她走下阶梯。“一个星期后。带上全部文件。”席拉听到女爵喊说,没过多久,她的马车扬长而去。

“你并未埋掉他,父亲。”席拉与父亲久久说不出话,最后她打破沉默。“吉悟瑞亦如是,你将他肢解了。”她迈前一步。“我并未小产,是你给我喝了安眠药水,趁机拿掉我的小孩。我说对了吗?”

“不对。”他语气尖锐。“我不会那样对你。”他看向死者。“帮我将她……”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因为你有事隐瞒,差点赔上我的命——为何你不让我知道若被拒绝,会招来什么后果?”

“我不能说。但是,你自己清楚那是非常重要的。”

“我要答案。”席拉抓住他右手胳膊。“你打算拿脐带做什么?为何要保存我小孩的血?”她看见他眼中现出惊慌,因此确定自己竟然不小心说中某些事。“你究竟在研究什么,父亲?绝对不只是疾病罢了。”

他望着她的脸,叹了口气。“是的,的确不仅如此。”他在伊斯加略的座位上坐下,另外拉了张椅子过来,希望席拉也就座。但是她动也没动。“血族会致力研发各种治疗疾病的方法与药物,黑死病、发烧以及许多导致人类死亡的病痛。不过,最糟糕的疾病是老化。”他抹抹脸。“身体与智力的衰败。满口胡言的痴愚老人最没尊严,他们丧失一切有别于动物的能力,使他们之所以为人的能力。”他甩甩头,摆脱前一个小时的紧绷,现在他眼里燃起真正的热情。“你想象那些六十岁即将老化的人,他们不必忍受缺陷,走路笔直,毋须拐杖,手脚与背部也没弯曲变形,视力清楚。”

“那是血族会要找的东西?”

“那是主要目标,却非唯一。在追求青春永驻,或者说清楚点,在追求长生不老上,我们已经有许多发现,能带给人类利益。你自己也看见我的药方对人们产生的影响。若没有我,这附近村庄大半居民早已死亡。”

席拉听得入神。他们的实验与研究有了全然不同的意义。“你在他们身上测试药剂效果!所以才要把他们从坟墓里挖出来解剖,因为你想检查他们是否出现传统的老化症状。”她恍然大悟。

“没错。”他承认道。“所以我们才那么做。”他笑了一笑。“也出于同样理由,我才在夜里偷偷潜入村庄,将我的配方倒入井中。方圆四十里,没有一个村民或家畜喝的是普通井水。所有人都接受过我的治疗,不管他们是否知情。”坦白这个秘密对卡罗而言并不容易。“这个真相是我送给你的临别礼物,女儿。秘密就在血液中。从血液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状况。经过调查之后,我发现你孩子的状况尤其良好,也许能从中推引出某些结果。或许可以制成改善血液的药水。”

席拉必须坐下才行。“因此你夺走我的孩子,就只是为了做实验?”她低声说道。

卡罗直视她的目光。“是的。不过,也因为他阻碍了你的科学成就。你恨我对你做的事,不过,那是正确的决定,别期望我改变说法。”他吞了吞口水。“你能到梅杜诺娃那边去很好,因为我看得出来,你不想再信任我,也无法信任我了。”

席拉一只手不由自主放到匕首上。“还有其他答案与真相吗?”她声音阴郁低沉,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现在只觉得父亲面目可憎,是个有着人类形体的怪物。“血族会是怎么回事?”

“血族会绝大部分是由一群傲慢的男女组成,对自己聪明才智自视甚高。他们不但未如要求分享知识,反而私下保留最重要的成果。”卡罗指的应该是卡季克与鲁宾。“有好一阵子我也如此,直到梅杜诺娃女爵加入才改变。我们一心一意想帮助别人,而其他人只为了自己。卡季克从未想过要援助自己以外的生物。”他按按她的手,她由他去。“不要忘记这点,女儿。千万不可忽略公众利益,且要遵循我们耶稣基督的戒律:博爱。”

席拉头转向被谋杀的女孩。“那就是梅杜诺娃的博爱表现?你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那是必要之举,别无他法。不管是徒弟还是候选人,没有受到认同,便无法活着离开血族会。”卡罗撑着站起身。“我们向她表达最后的敬意,然后彻底将之解剖。”

席拉眯起双眼。“你到底给我吃了多少长生不老药而没让我知情,父亲?”

卡罗露齿而笑。“一滴也没有,女儿。”走到桌边,抓住艾莲诺娜的双肩,拉她起身撑住肋下。

“除了让我失去孩子的那一剂。那你呢?”

“吃了不少。”尸体从卡罗手中滑落,倒在地上。他失去重心,跌到尸体身上。

尸体在撞击力以及卡罗体重的压力下,刀伤裂开,喷出心脏暗红色的血,溅到卡罗的下巴、脖子,脸上也沾了一些污痕,连假发上都血光闪烁。

卡罗站起身,扶起死者让她站直,这次脸向前倾。“你可以帮我忙吗?我……”

他僵住不动。

两人细昕底下传来的噪音。

脚步声吵吵嚷嚷沿着阶梯上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中掺杂金属叮当声,没多久,进来一些附近村里的男人,手中拿着长柄镰刀、打毅棒、镰刀与粪叉。

一个女孩挤过所有人到前面来:伊丽莎白,吉悟瑞的妹妹。“看,那边!”她指着卡罗,发狂大叫:“巫皮恶!”

卡罗将尸体慎重放回地上,然后张开双手。农夫一个个挤进粮仓的最上层,脏污的大胡子脸上狰狞着露出残杀嗜血的表情。他必须避免贸然动作,以免挑衅对方。

“这纯粹是误会。”他语气温和。“我们发现了她,希望帮她治疗。她一定是落入强盗之手。让我赶快治疗,否则她会出血过多而亡。那么就是你们的责任!”

伊丽莎自右手扬起镰刀。“你和你女儿是巫皮恶!大家都知道她手臂上有胎记。有人看见你带走我哥哥。”她呼吸急促,激动又恐惧。“他在哪里?”

席拉看着卡罗,不得不承认他看起来确实宛若巫皮恶。全身是血,下巴与胸前全沾染了血污——要特别小心,因为在村民怒气冲天的眼里,这副模样足以让他们将木棒插入他胸口,砍断其首。

“不,你们冤枉父亲和我了。请听我说。”她冷静请求道。“这位女子受到刀伤,而非被咬伤。”而后看着伊丽莎白。“你知道我的。我常到村里去,从未伤害过人。吉悟瑞也跟你说过。”

卡罗抬起艾莲诺娜的尸体,拨开伤口上的衣物,好让人看见匕首的穿刺口。“你们看,这里。她遭受侵袭,被刺倒地。”

“她是你最新的受害者吗?”伊丽莎白镰刀指着席拉。“你攻击她,将她刺死!”她歇斯底里,毫不畏惧地向卡罗迈进一步,农夫们跟在她左右两侧。“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将我哥哥怎么了!”

卡罗假装惊慌骇然。“天啊,她停止呼吸了。”头枕在曾经是徒弟的女子那血迹斑斑的胸膛。“心脏停止跳动了。”他抬起眼,指责地看着伊丽莎白,她僵在离他一步的距离。“你害死了她。我本可救治她的,却因为你的无理取闹……”

吉悟瑞的父亲史坦耶克挤到前面,拿下伊丽莎白手中的镰刀,高举威吓道:“住嘴,巫皮恶!”

席拉听到底下有村民拥进磨坊大门。虽然她没亲眼看见他们做了什么,但听到木头嘎吱声以及玻璃与瓷器破裂声——接着传来熟悉的咔嘎声,通往实验室的坡面向下移动!

卡罗同时也听见了。“不行!”他大叫。“你们不可以进去!”他想跑下去,但一把镰刀咻咻挥至,割中他锁骨。刀尖像个钩子,拦住他去路。他似乎未感觉到疼痛,只觉肩部受到一击。

“不准动,巫皮恶!”史坦耶克命令道,给身边人打个讯号,大伙上前围住卡罗与席拉,抓住两人。他将镰刀抽出来,血立即从很深的伤口溅出。“你死期临头了。”出乎席拉意料的是,史坦耶克竟从外套口袋拿出一把未装订的纸张,她认出上头是吉悟瑞的笔迹。“我们知道你跟你的学生在搞什么鬼。我儿子将他来磨坊的经过以及在底下厨房看见的无耻勾当都写了下来,仔仔细细,还描述如何进来。神父全念给我们听了。你们两个拿我们死者做的所有勾当……”

伊丽莎白一次又一次画着十字。“他们是巫皮恶!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蛊惑我们!”

七个脸色苍白的农夫走上阶梯进来,手中拿着装标本的玻璃罐,其中一个里头漂浮着吉悟瑞的头。“上帝保佑,整个坡底下全是这种东西。”一个人吞吞吐吐说,“这是……”喉头哽住,而后吐了出来,手中的玻璃罐掉落,破裂一地。

席拉眼睁睁看着自己未出生的小胎儿滚落脏污地板,没人注意到他。众人挤向前,小尸体消失在杂沓的靴底。恐惧夺走她说话的能力,嘴巴大张,却喊不出一丝声音。

“我们发现了血迹,史坦耶克,”第二人报告说,“在皮袋与玻璃碗中。”

“让开!”众人纷纷退开,给神父让出条路。他是个矮小结实的老叟,身穿黑长袍,腹部上有个银色大十字架摇晃,深色胡子长到胸前,白发披散衣领。“所以说一切属实。吉悟瑞写的内容全部属实!”他盯着玻璃容器,然后转向席拉,最后是卡罗。“你们是恶魔的产物。”他惊恐喊叫,将十字架举高。“但是,上帝将会收拾这场骚动。”

“我们是科学家,从人身上找寻耗弱衰败之因,我们行神事,因此需要实验与研究。我们研究血,而非拿来喝。”卡罗竭力申明,没有反抗,否则只会让情况恶化。他看向四周许多熟悉的面孔。“你们有多少人这几年来接受我医治过?”

没有回答。

“你们这些凶手!你无法推卸害死我哥哥的责任!”伊丽莎白抱紧装着吉悟瑞头部的玻璃罐。

有人递给史坦耶克一根棍棒。“而我们有多少人遭你毒手?你医治我们,只因为想长久吸我们的血。现在,一切已经结束!”他挥臂迈大步向前。

“不要!吉悟瑞与他的羊群是受到熊攻击。”席拉惊叫,挣扎着要摆脱左右抓她的人。“不是我们!”

史坦耶克呆看着她,然后一怒之下拿棍棒殴打她嘴。“给我闭上满口谎言的狗嘴,巫皮恶!我们在林中小径发现我儿子的衣服碎片与血,血迹一路往你这里来!”

席拉尝到嘴中血的味道,左脸颊已经麻痹,几颗牙齿有些松动,视线一片血雾,不过她还是努力看向卡罗。

“我看到这个巫皮恶把吉悟瑞扛在肩上,逃离现场。”一个农夫指证说。

“打死他,把木棒插入他的胸膛,免得他变形逃走!”神父果断要求道,并不断画着十字。史坦耶克双手握木棍,迅速举高——

——卡罗敏捷侧向一旁,动作之快无人能及。尖锐的木棍因此命中卡罗身后的农夫,木棍刺穿肉体时发出好大扑咔声。那男人喉头咕噜一声倒地。

卡罗再也无法忍耐了。他给这些人不只一次机会相信他的解释,离开磨坊。现在已经太迟了。他拔出史坦耶克腰带上的镰刀,狂野大吼,挥刀即砍。

断指、断掌与手臂一一掉落稻秆上,血四处飞溅,弄得人湿答答,卡罗与席拉也不例外。

“你们这些不知感恩的卑鄙家伙!”他狂怒咆哮,抓住旁边一人下巴,猛地一抽,将头扯离身体,拿着他的头四处狂打,三个农夫晕眩倒地。卡罗丢掉头,抓住史坦耶克。“你家杂种让我女儿怀了孩子!”他怒吼。“这是报答我七年前将他从高烧中救回来吗?”

史坦耶克感受到赤裸裸的死亡恐惧,发出刺耳尖叫。卡罗的牙齿在他眼前变长。“不要,救命啊!”他放声狂叫,努力要挣脱钢铁般强硬的箝制。“亲爱的上帝啊!”

“上帝站在我这边!”卡罗咆哮如雷。一把长柄镰刀刺进后背,但他毫无感觉。对他而言,一切人类规则早已失效。“而我十一年前让你免于血中毒,史坦耶克。”声音阴沉。黑暗面接管权力,不再受控,它渴望血、渴望生命,让卡罗陷入奇特的恍惚狂喜之境。“反正你的命是我的,我有权拿走。”卡罗倏地咬下农夫的喉咙。

原本遮蔽席拉视线的红雾退去,她正好看见父亲颚骨大张,如蛇一般,嘴唇向后拉,露出长又尖的牙齿,下巴含住对方一半脖子,用力咬下,扯掉一大块肉。果不其然!她以为不可能之事,如今亲眼得证。

血从巨大伤口喷出,史坦耶克仍站了三四秒不动,从眼中可看出他有话想说,但没了声带、喉咙,没了气管,什么也不可能。接着,他便倒下。

那当下,理智为惊骇蒙蔽,离席拉远去。她双眼圆睁,却看不懂周遭发生什么事,手臂软弱低垂。降在身上的血雨已无法令她骇然。若非被农夫架着,她或许就这么不支倒地。

只要有机会,卡罗便四面八方挥砍、啃咬,在残忍砍杀之下,好几个农夫遭开膛破肚而亡。另一刀砍中某人肩膀,刀被卡住,应声而断。

卡罗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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