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嫡秀-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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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不带丝毫留恋的。甩甩衣袖,抽身离去。
塞莉娅带着迷恋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就是个姿色普通的女人么。值得这么些人围着她一个人转悠,大家闺秀就这么好?”
马车突然刹住。
“怎么了?”谢朝华稳住身子,开口问。
“小姐,前面城门关了。”一个前去探查情况的亲兵回来禀告道。
“什么!?”谢朝华握着窗帘的手紧了紧,“怎么回事情?”
“听说早上城外又突然涌来大批的难民,知府大人见情况混乱,刚刚下令关了城门。”那亲兵又道,“小姐,我们是不是先离开这里。这里人太多,怕容易出事。”
谢朝华透过车窗看去,就见外面黑压压,密密麻麻地全是难民。一时间几乎将城门前的道路都阻塞了,而远处已经有些吵闹声传来,怕是起了冲突。
城门口一片混乱,才刚刚入城的难民茫然地朝城里四面八方涌去,想先他人一步找到一处避难之所,之间还夹着着孩子的哭闹声。让场面更加混乱而凄凉。
而他们的马车渐渐地也被难民所包围,有些人眼里甚至露出凶狠馋涎的目光,怕是只要有人起个头,她们就难道劫难了。
青桐有些不安。愁眉不展,“姑娘,你看怎么办?”
谢朝华看了有些心惊。知道眼下这情况,若是出事。知府在短时间内也绝对无法控制,自己这行人怕只有遭难的份。
她当机立断吩咐。“换衣服!”,打开箱子,从里面抽出最朴素的灰布衣服,把身上的锦缎换了下来,然后又将身上头上的首饰朱钗也全部摘下,抱起来,又将银票揣在怀里。
青桐也麻利地换了一身素衣,还特地将自己跟谢朝华的衣服撕开几个口子,又打上结。这么一弄,看上去便颇有几分普通人家的样子。
“阿土,听说城北王善人正在施粥,我们身上值钱的都被强光了,两天没吃过东西,快过去看看吧!”青桐跳开车帘,按照谢朝华的吩咐,故意大声道。
果然她这话刚刚出口,周围的人群便纷纷往北挪动,谢朝华的车夫早就得了指示,随着人流往北,行过路口,突然一个加速便驶进了一条冷清的巷子里。
直到远离巷口,也没人有人跟上,车夫阿土才开口:“小姐,外面如今这么混乱,要不我们快速驾车去知府说明情况?”
“不行!”谢朝华道,“外面这么乱,我们又人少势弱,马车迟早会被人抢去,刚才好不容易才脱离困境。这车是绝对不能坐了,下车,往城南去。”
“城南!”青桐惊讶,“小姐,蓟州知府可是在城东啊。”
谢朝华心中却是另一番考虑,这蓟州知府先不说是否可信任,那些人说不得断定这样的状况,自己必定回去官府寻求帮助而在半路设伏。
“蓟州城南都是贫户,一般若是这样难民大量涌入,即便出事,首当其冲定是在知府或者有钱人居住的地方,城南一时反而相对安全些。何况刚才又经我们这么一说,难民怕一半都涌去城北了。”
几个人听谢朝华这么说,觉得有几分理。却不知谢朝华此刻心中是焦急无比,却只能详做镇定。
这城门何时才能再度开启,她此番到底还出不出得了这蓟州城呢?
马车就被他们弃在了巷子里,一行人穿街过巷,挑着偏僻之处走着。可即便如此,依稀可以看见满目皆是携老扶幼的难民。谢朝华与青桐相扶持着,逆着人潮往南而去。
正走着,忽听路人说:“城北失火了!”
“听说那些难民围住了陈大官人的宅子,动手抢粮了!“
“作孽啊!知府大人呢?这官府的兵怎么也不出动管管。”
“哼,这年头,官府若能搞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了!我们还是自求多福吧。孩子他娘,快把值钱的东西藏起来,哎天灾人祸的,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太平日子啊……”
谢朝华拉紧头巾,向城北方向望去,只看火光冲天,硝烟浓浓,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却吹不散北面天空之上的浓浓黑烟。
她心里的一根弦,越绷越紧。
冰冷的手紧握住青桐,说:“青桐,万一……我是说万一遇到什么情况,你千万记住不要管我,一定要想法子出城将此间事情第一时间禀告给韩大人知晓,明白了吗?”她说完,看着其他几个亲兵,道,“你们也是一样,记住了?”
青桐到底年轻,听了这番话,脸上惊慌失措,抱住谢朝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小姐,青桐不会离开你!青桐要跟小姐在一起!”
谢朝华鼻子也发酸,抱住她安慰道:“我这不是打个比方,说万一嘛,说不定明天一切就都好了。”她口中虽这么说,心里却是暗暗叹气,这话她实在说的太不由衷了。
城北的暴动慢慢开始影响到城中四处,谢朝华看了看这情景,心里有个疑问却浮了上来,照说蓟州城中守军应该也有四五千人,可为什么此刻却只见零星的几支散兵走过?
不过眼下她再有疑问却不及多想,只因城中的百姓开始更加混乱了。
甚至有人开始趁火打劫起来。
谢朝华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虽然走得狼狈,到底还算没有伤到。
亲兵到底还是比一般民众训练有素,在几个人奋力之下从人群中开出一条道,带着她们拐进了一条窄巷之中。
暴动已经开始了。
谢朝华冷汗潺潺。
城南也已经空了大半,不知是人走了,还是趁乱一起跟着闹事。
总之,城南简陋的街巷虽然肮脏,可果然相对外面的混乱反而显得平静许多。谢朝华总想逃避着什么,急着往深处继续走去。
城南多棚户,道路复杂,何况谢朝华他们本就不是当地人,东绕西绕几乎迷失方向。
青桐突然惊喜地指向一处:“夫人,那有间善堂。”
所谓善堂当然是布施和穷人看病的地方,这时候里面已经挤了不少老弱病残的人,看来有好些人是跑到此处避难来了。
谢朝华裹紧头巾,拉着青桐往里挤去。
刚刚走到大堂,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只听一个耳熟的声音响起:“谢小姐?”
谢朝华此刻听见这声音,几乎是惊恐地抬起了头。
张德芳一身简洁的青衫,头发光洁地束起,脸上挂着一抹淡淡优雅的笑容,仿佛一点都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青桐诧异:“张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病人看病而来,没想发生那么大变故。小姐放心,这里深,闹事也闹不到这里来,再说大家都是穷人,想必也不会为难。”
谢朝华后退一步,双眸定定望向他,并不说话。
张德芳微微一笑,“小姐往里面去吧,女眷都在内堂。”
谢朝华却站着不动,眼角余光却瞟向周围,却瞅见四周蹲着的人有好些正盯着她们这里,眼中精光闪烁。
谢朝华再抬眼看向张德芳,却见他凤目淡定从容地看着自己,她心里泛起一丝无奈的冷笑,她低下头,道:“多谢先生。”
抬脚往里走,阿土突然开口道:“小姐……”
谢朝华面不改色,平静地吩咐,“里面是女眷待的地方,你们就留在这里,记得我刚才吩咐过你们的话。”
阿土目光一紧,谢朝华却已经转身走进了内堂。
终究还是逃不脱吗?
谢朝华她紧握着拳,掌心阵阵刺痛。绝望,却又不甘。
***
突然很佩服自己,深更半夜又码了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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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试探
内堂里比外面暖和许多,生着几盆炭火。
谢朝华四下里打量一圈,周围一群衣衫褴褛的妇女瑟瑟地蜷缩在火边,她进去挑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身后不远一扇破旧的窗户关不严实,寒风便一直从缝隙中钻进来。
谢朝华站起来,走过去伸手关窗,手还没碰到窗户,就被一直大手拉住,将她拽到了火盆旁边,粗声粗气地说:“这位夫人还是这边坐吧,靠窗冷。”
青桐脸色一变,此刻她终于也觉察出情况有些不寻常,默默地紧挨着谢朝华坐了下来。她疑惑地看着谢朝华,刚想开口,却见谢朝华微微地摇了摇头,便低头不语了。
照说一群女人窝在一起应该十分吵闹,可屋子里十分安静,女人们没有交谈,谢朝华低头闭眼,佯装养神,却时不时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一直在揣测张德芳是哪边的人,可不管是贾氏,还是楼南,甚至是匈奴都觉得解释不通。
谢朝华安静地坐着,低头垂眉,好像已经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似乎过了没多久,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步履声整齐划一,明显训练有素,谢朝华心里暗道:来了。
塞莉娅全身裹在一件雪白的狐裘大衣中,步履婀娜地迈进院子里,扫了眼四周肮脏的人群,微微皱起画得精致的眉头,“你怎么就喜欢这种地方,蓟州这么大个地方。偏生你就喜欢混迹在此。”
张德芳冷笑,“这样的地方却比有些人守株待兔却等不到的好。”
塞莉娅听了这话。脸色一沉,转瞬间却又满面笑容。字字机锋,“要我原先的意思,直接上去抓人便是。偏偏有些人喜欢迂回,弄出些有的没的来。”说完四下打量,娇声问:“人呢?”
张德芳冷着脸,没有作声。
“哦哟,别说事到临头,打退堂鼓了。”塞莉娅挑眉,“你可答应让我回去交差的。”
张德芳漠然转身。丢下一句:“在内堂。”
塞莉娅一笑,带着手下往里走。
张德芳突然上前一步拦住她,在塞莉娅耳边道:“我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不过我劝你还是知道分寸,毕竟她是楼南皇后的亲姐姐。”
塞莉娅听了这话,脸色神色不定,好似有迹象便要发作,却又压了下去。她不是个糊涂人,明白他说的极有道理。何况主上对谢朝华的态度。她至今也尚未猜透……
一走进屋子,塞莉娅就看见一个身影,穿着灰色的粗布衣服,在人堆里很普通。却又异常的显眼。再简朴的衣服仿佛都难掩她那淡雅脱俗的气质,淡淡地毫不不刻意,却依然犹如鹤立鸡群。
塞莉娅第一次离谢朝华这么近。免不了仔细打量她。
比起谢皇后的艳丽张扬,这个女子明显显得平凡许多。清清淡淡的,毫不张扬。温婉而内敛,看不出她的情绪。只有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偶现的灵动睿智,才让她显得略有些动人之处。
就在她打量的当口,谢朝华已先开了口。
“这位姑娘,是来带我走的吧?”
谢朝华的声音天生特别温婉低沉,这句话语气又轻,倒是让塞莉娅怔忡了一下,顿了顿,才柔媚地一笑:“正是。还请小姐跟奴家走一趟。”
“姑娘要带我去哪里?我可不想走的太远了。”谢朝华笑笑。
“有人想见见小姐。”
一旁地青桐从刚开始就紧张地拉紧了谢朝华的衣袖,她此刻后悔得不行,怎么就拉着小姐进来这家善堂了呢?
可其实她不明白,即便她没这么做,总会有人让她们进来的。
谢朝华侧过头去,窗外远处火光依然闪烁,“这火是你们的人放的吧?”
塞莉娅一怔,转而笑道:“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谢朝华收敛了笑意,冷冷地看了塞莉娅一眼,却不说话,抬脚跟青桐一起往外走去。塞莉娅觉得一寒,心中突然觉得有股寒意升起。
张德芳一直站在外面,没有进屋。
两人四目相接,都没有言语。
谢朝华没有质问他,因为这样做根本毫无意义。而她与他之间,本来就根本毫无瓜葛,他也不欠她的。本就是各为其主的事情,无所谓对错。
结果只不过这次是她输了而已。
临上车之际,张德芳轻声道:“请小姐放心,药我会托人送给韩大人的。”
谢朝华没有言谢,头也不回地径自上了车。
此刻的京都,一如既往,不会因为远在千里之外的蓟州那点点变故而有所变化。更何况皇帝寿诞在即,虽然有旨意说是一切从简,可再从简也是一国之主的寿辰,宫里已经为此忙活了好些日子了。
管事的太监今天格外紧张卖力,冲着面前的小太监面嚷嚷:“你们这群兔崽子今日可给我仔细了,谁要是在太后老佛爷跟皇后娘年面前给我出了差错,丢了我的脸面,以后就别想好好在宫里混了。”他说着又伸出手指着远处几个小太监,“别以为将雪扫到墙角就算完事了,都给我铲起来!”
因为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的寿宴,太后与皇后都还是十分重视的,这不,今天便邀请了一些亲贵们入宫,来帮着一起看看寿宴当日安排哪些节目。
太监们这边正紧锣密鼓地收拾着,就听见一声高喊:“太后驾到——”
大大小小的太监们连忙分作两边跪下。
肖睿作为皇室亲眷,便当仁不让地成了太后邀请的嘉宾之列。
远远地,肖睿见到贾太后从凤鸾里走了下来。记得多年前他随父亲入京,曾见过当日还是皇后的贾氏。如今岁月自然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她一贯庄重的面容越发多了几分严厉。
当年身后跟着的太子显此时换作了皇后,又是一位“贾”皇后。贾氏这些年的权势从这里便可见一般。
肖睿淡淡一笑,此番邀请,醉翁之意不在酒,太后终于忍不住了吗?
他随着一群大臣门跪迎在门口,齐声道:“太后身体安康,皇后娘娘千秋。”
贾太后笑得慈祥,“都是自家亲戚,不用这么多礼,都起来吧。”
“太后慈悲。可国有国法,君臣有别……”带头回话的是三朝元老,别的倒也罢了,啰嗦的功夫可数一流。可因为他的地位,大家都只能忍着,连太后皇上平日里都要让他几分。
好不容易听他唠叨完,太后一贯庄重的脸容也微微一松,目光一转,“这是睿王爷?前些日子不得空。都只是远远一见,此番原本可谓家宴,快近前来让我仔细看看。”
肖睿从容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太后老佛爷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贾太后亲切地伸手扶起他,拉着他往殿里走,笑眯眯对一旁众人说:“当日我就对先皇言过。这睿儿啊将来定是人中龙凤,你们都看看这人品模样。整个天朝怕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之相比的人来。”贾太后侧脸看着肖睿,笑得和蔼。“我看啊,你的亲事,老王妃怕是要为难了,这上哪去找个相配的呢。”
周围人适时地跟着一通笑。
“听说老王妃倒是极喜欢谢琰家的大小姐,可既然如此中意,怎么只是认了干女儿,也不为睿儿终身考虑考虑,我看她是有点老糊涂了。”贾太后玩笑地说着,落在肖睿脸上的目光却是分毫不移。
“太后玩笑了,睿还有三年的孝在身。”
贾太后听了这话,拍了拍肖睿的手,叹了口气,只轻轻说了句,“可怜的孩子。”慈爱的笑容掩过了目里一闪而过的恨意。
“你母亲一切可好,有空接来京都,我们几个老姐妹多少年没在一块聚聚了。”贾太后仿佛回忆起从前少女时光,感叹着。众人没人应声,贾太后倒是自己突然话锋一转,“睿儿年纪也不小了,我看也该为朝廷做点事情,帮着皇上分忧。我前日里听皇上提起,户部有个差事正愁找不到人,我看睿儿倒是可以去历练一下。”
肖睿听了微微一愣,结结巴巴地说:“老佛爷厚爱,可是睿儿笨拙,怕是难当此重任。”
贾太后道:“谁天生就会的呢,所以才让你去历练历练,以后才能担大事啊。”
肖睿双手在身前搓着,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一旁有人帮腔道:“太后都发话了,睿王爷还不快谢恩。”肖睿好似听了这话才意识到什么,慌忙跪下应下谢恩。
贾太后满意地笑笑,吩咐管事可以让戏子们出来献演了。
选什么节目本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众人当然是看太后脸色行事,一个下午基本大致便定下。
贾太后看看都差不多了,便起驾回宫,贾丞相跟着上前,太后上凤辇前转身,问:“爹爹看这肖睿如何?”
贾丞相想起刚才肖睿一副不能担当的样子,嘲讽地微微一笑,“中看不中用。”
“哦?”贾太后扬了扬眉,“爹爹可看准了?”
贾丞相微微蹙眉,沉吟了一会儿,“比起他,那个谢朝华才更加地不让人省心。”
“爹爹可别忘了,谢朝华之前可一直跟着肖睿呢。”贾太后意味悠长地回头望了一眼,肖睿正同其他人远远地站在殿前相送,“谢家个个可都是人精,肖睿能跟他们私底下到底达成协议,要不是软弱好欺之人,便是极狡猾精明之人。爹爹可要好生掂量掂量。”说完留下一脸思索的丞相,上了凤辇。(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心思各异
肖睿回到府里,今日果然宴无好宴。
户部的差事?不用想都知道那不过是在试探他,户部的水有多深,岂是他肖睿能插足的?再说,这仗一旦打起来,户部这些年的亏空怕就包不住了,这时候让他去,是想让他给贾家背黑锅吧。
他记得谢朝华好像有个哥哥也在户部任职……
肖睿正琢磨着,就见蒋和方神色沉重,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随手便关上门,走到他跟前,道:“蓟州出事了!”
“怎么回事?”肖睿脸也一沉,蓟州这个地方位置太过敏感,一点点风吹草动说不定就会出大事。
“难民闹事,把一个蓟州城几乎烧掉了一半。”
肖睿挑眉冷哼,语带讥讽,“这知府到是清闲得很,临危不乱啊。”他看着蒋和方,目中精光闪烁,“只是蓟州这难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知府前些时候倒也算安置妥当,怎么突然就闹起事来了。”
蒋和方自然是个聪明人,肖睿言下之意他当然明白,他刚刚收到这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觉得此番闹事怕是有人故意为之,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