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神话-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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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太阳，还有月亮。夜晚的时候，天上挂着的不是一轮明月，而是奇异的两轮。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这首流传了千年的唐诗，在这里已经不适用了，因为那两轮月亮都是比太阳还大一圈的家伙，无论刮风下雨，只要一抬头，都能感觉到两个血红的磨盘悬挂在极低的天穹之上。
不过唯一不变的是，这个世界的公转自转竟然与地球惊人的一致，一年365天，一天二十四小时。
这一点，是曲单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看到的唯一与地球相同的一点。
…………
远处，曲单这个世界的母亲，两年前还面黄肌瘦得跟蜡一般的女人，正扛着一捆足有几百斤重的干柴大步走来，看见曲单，远远的高声喊道：“熊二崽子，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屋去！”
曲单一阵恶寒。
熊，是父亲给他取的名字，因为曲单出生的那天，生生吸收了一整头暴熊的精血，这可不是平常孩子能够做到的，父亲欣喜的认为他长大之后，肯定比一头暴熊还要强壮；而后面那个“二”，是因为他在家中排行老二；至于“崽子”，那是大人对小孩儿的昵称。
因此，曲单在这个世界的全名，叫做卜熊二，小名就叫熊二崽子。
在熊二崽子的上头，还有一个叫大崽子的哥哥，不过他的名字不叫“熊”，而是叫做龙，恐龙的龙，全名卜龙一。
暴熊族的领地内，出现的最多的野兽就是暴熊，恐龙反而很少见，也比暴熊更加凶残，想要捕捉回来为新生的婴儿洗礼，需要全村的汉子一起出动，因此，名字里能带有个‘龙’字，那是一件极为值得骄傲的事。
“同样是两兄弟，为何差别就这么大呢？”每次想到这里，曲单都是欲哭无泪。
“阿姆，阿爸什么时候回来？”曲单问道。
“快了，每天不都是那个时候么？怎么了，二崽子，是不是饿了？”阿姆关心的问。
曲单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摇头：“没有，我出去看看。”
“别跑远了，就在村口，小心外面有狼！”阿姆叮嘱道，顺手将肩上的干柴扔出了三四米远，丢在墙角的柴堆上。
“知道了。”曲单远远的答道，已经不见了踪影。
…………
村子处在莽莽原始森林之中，数百号人分成百余户居住在其中，周围都用巨大的石头垒砌的高墙围了起来，只在村口留了一个供人出入的缺口，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森林中的野兽窜进村子来。
在这个世界上，野兽已经不是一般的野兽了。
就拿村子周围最多的一种叫叼狼的野兽来说，平均每一条叼狼的体长都在两米左右，凶狠嗜血，比以前地球上的狼足足大了一倍有余；而曲单出生时洗礼所用的那头棕熊，是一头暴熊，三米多长，两千多斤，堪称巨无霸。
然而听大人说，那头暴熊才刚刚成年，还没有长到最大。村里人见过的最大的一头暴熊，足足有五米多长，重量更是达到惊人的五千斤。
曲单可以想象一头五千斤的巨熊是个什么样子，如果把大象割掉鼻子，披上熊皮，再放大一倍，估计就差不多了。每一次，当曲单看着挂在墙上的那些几乎可以遮盖整个墙壁的巨大兽皮，他就忍不住发憷。
村口有几个邻家的孩子正在玩耍，曲单远远的看着他们拖着鼻涕，拿着成人胳膊粗细的巨大棍棒互相对欧，打在身上砰砰作响，偶尔一个孩子飞起一脚，可以把另一个孩子踹出几米远，咚的一声，撞在坚硬的石头之上，地面仿佛都为之颤抖了一下。而那孩子却若无其事的爬起来，高声吆喝着继续追打。
曲单看了几眼，一阵无言。这是一个极其变态的世界，一切都无法用常理来判断。
在村口坐了一会儿，太阳已经完全的落下山去了，只在树梢顶上还留着一丁点儿赤红的晚霞。两轮血红的月亮悄悄爬上了枝头，低压压的悬浮在空中。
那边山岭里发出了连串的震天的长啸，数百条人影风一样的跑了过来。现在正是夏天，天气酷热，出猎的大汉们仅仅在腰上裹了一条兽皮，手上抓着钢刀长矛重弓等武器，肩膀上或挑或扛，满是皮毛丰美的野兽，显然又是一次大丰收。
曲单的阿爸夹跑在人群最前面，身上扛着一头巨大野兽的尸体。这是曲单没有见过的一个物种，两只铜铃般的眼睛，一对弯曲而细小的犄角，像牛而又不是牛。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物种，曲单都是不认识的。
在阿爸的身后，奔跑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眼神还很稚嫩，却有一米九几的海拔，浑身的肌肉也像阿爸一样，钢铁般隆起，孔武有力，正是曲单的哥哥卜龙一，肩上同样扛着一头巨兽。
壮汉们一边奔跑，一边长啸，震得山林簌簌发抖。他们肩上扛着沉重的猎物，但是速度却绝对不慢，每一步跨出都有两三米远，奔跑起来，比起什么世界飞人还要快出一线。
曲单站起身来，迎着众人的方向跑去。
正文第4章暴熊战士 曲单的阿爸名叫卜虎，因为是单传，倒是没有一二三四之分。
在村里，卜虎可是打猎的好手。每次出猎，他都能猎到足够的猎物，或虎或豹或熊或龙，绝对不会空手而归。村里的汉子们都很敬重他，于是卜虎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猎队的头领。
看见曲单，卜虎隔着老远就哈哈大笑起来，他随手扔掉了手中的猎物，熟练的拎起曲单的脖子，一把搂在怀里，用脸上乱糟糟的胡茬子一阵猛扎。
野兽的尸体掉在地上，嘭！一声沉闷的巨响。
曲单一阵无奈，死命的一脚踢在阿爸的肚子上。咚！这一脚至少有上百斤的力量，卜虎一疼，大手不由自主的松开，曲单趁机跳了下来，转身就往村子里跑。
“牛五，看到没有，我家二崽子才三岁就壮得像个小牛犊子，力气大得不得了，你家的崽子和他差不多大，现在却只能在屋檐底下玩骨头渣子。”卜虎高声对着旁边一个壮汉说道，话语中不无得意。
叫牛五的壮汉翻了个白眼：“你家崽子出生的时候就能吸干一头暴熊的精血，谁家的崽子能和他比？就是我们，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的。长大了，肯定是一等一的好汉。”
“那是，那是，”壮汉们都附和起来，“看看熊二崽子，才三岁，就长得跟五六岁的崽子一样壮实了，以后肯定是个了不起的汉子。”
卜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我们暴熊族的崽子，到了五岁的时候，不是都可以到部落去进行战士测试吗？部落里会有高等的战士对每一个孩子进行挑选，长得壮实的就会被他们看中，以后能够得到专门的训练，还可以驯服自己的暴熊坐骑，成为一名暴熊战士……你家的熊二长得这么壮，过两年倒是可以去试试。”
“是啊是啊，再过两年，熊二肯定比叼狼还要壮实，一定是个出色的战士苗子……”
卜虎大笑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种，等二崽子到了五岁，我就带他去一趟部落，让那些部落的家伙看看，我们卜家村也能出一个暴熊战士！”
一众汉子都大笑起来，迈开大步朝着村里走去。
…………
曲单前脚跨进门，卜虎和卜龙一后脚就跟了进来。
“婆娘，饭做好了没有？我们回来了。”卜虎扯着粗大的嗓门喊道。
曲单的母亲是没有名字的，在这个连男人的名字都随便取的时代，女人想拥有自己的名字，无疑是一种奢望。
母亲从院子后面出来，抱着一个巨大的瓦罐，咚的往屋子中间一放，道：“好了，都过来吃。”
卜虎扯开脚步，两步就跨到那个大瓦罐前，从里面捞出一条足有十多斤重的野兽后腿，放在嘴边大咬一口，油水四溅。
“好，好吃！”卜虎含糊的道，“龙一崽子，熊二崽子，都过来吃，使劲吃，多吃点才有力气干活，熊二崽子也要多吃点，把身体吃得壮壮的，过两年阿爸带你去部落，让你当一名暴熊战士！”说着，他将瓦罐推到围拢过来的卜龙一和曲单面前，指了指里面几斤重的大块大块的肉。
曲单把那口比自己还高大一倍的瓦罐斜过来，探头进去，选了一块最小的肉啃着，问道：“阿爸，什么是暴熊战士？我可以当么？”
“暴熊战士就是我们暴熊族守护部落的战士，只要是部落的崽子，到了五岁的时候都可以去进行测试，合格了就能接受族中的训练，还能驯服自己的暴熊坐骑，成为守护部落的战士。”卜虎几口撕扯完那只后腿，又从罐子里捞出一块继续啃着。
曲单的眼里放出光芒，专业的战士训练？暴熊坐骑？阿爸这样的普通猎人都是力扛千斤的怪物了，若是经过了专业的训练，会是一个怎样恐怖的情景？手提万斤，迅若奔雷？！
曲单脑海里浮现出他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无极》，里面的张东健追着时光奔跑，身上背的不是那个将军，而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吃，都吃！”卜虎从阿姆手中接过一个大筐，里面装了十几张巴掌厚、面盆大小的黍饼。他随手拉出两张，一把塞进曲单的怀里，大声道，“黍饼也要吃，解油腻。”
“……”曲单无力的抱着饼，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
夜晚，整个村子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没有了白天的燥热，曲单坐在自家的房顶上，悠然的吹着凉风。这房顶足足有几丈高，不过却难不倒他，修身二重天，金身二转的修为，身轻如燕并不在话下。
轰！手中亮起一簇小火苗。
这是曲单现在仅会的几个法术之一，御火术。当然，真实的威力远比现在看到的要大，不过曲单在无聊的时候就会随手练几下，把威力控制在极低的一个幅度内，这对提高灵力的控制力是个绝佳的锻炼方法。
火苗亮了一会儿，曲单随手灭掉。
右手捻诀，灵力沿着手臂上的经脉缓缓流过，最后汇集到指尖之上，曲单右手一拂，一阵微风顿时吹了出去，空气中有种清新的感觉。
这是御风术，是利用体内的灵力转化为风，一般用来增加自身的身法和灵活性，不过练到高深处，也可以将风凝聚成锐利的风刃或者风墙，威能足以切金裂石。
再次凝聚灵力，这次出来的却是一颗鸡蛋大小的水球。赤红的月光照射下来，将水球渲染成一种诡异的颜色。
这个世界与以前的地球一样，天地间存在着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看不见，却的确存在着。
不过修道士们修炼功法，吸收的乃是天地间最为纯净的灵气，并不是五行属性中的任何一种，这些灵气进入修士体内，经过提纯粹取，变成修士自身的灵力。
战斗的时候，修道士将体内的灵力抽取出来，可以直接转化成五行属性中的任意一种，甚至是一些不在五行范围之内的特殊属性，也可以自由转化，比如风属性、雷属性等等。
但是修道士并不是无敌的，一个严重制约修道者的因素，就是修道士自身的体质。
体质的好坏决定着吸取天地灵气的速度，体质越好，速度就越快，反之，则速度越慢。许多体质极差的人，苦苦修炼一辈子，甚至连修身一重天的境界也跨不过，因为这类人对灵气的吸收速度实在太慢，根本无法满足身体对灵气的需求，甚至还赶不上外界污浊之气对身体的侵蚀。
不过曲单的体质却还凑合，虽然说不上完美，却比上一世好得太多。
他现在吸收灵气的速度，比起前世来快了好几倍，短短三年时间，修为已经连跳了两个台阶。这要是被其他的修道士发现，肯定会被惊为怪胎。
…………
坐了许久，曲单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根茎来。
这是他前几天从村口一棵老树下挖来的，形状酷似何首乌。
当然，这不是何首乌，曲单曾经在一本记载天地灵草的典籍中看到过此物，名为玄参，是炼制聚灵丹的三味主药之一。眼前这颗玄参，长足有半尺，四周透着黑色的坚硬纹理，看年份，至少有四五百年，若是在前世，此物足以让一些小门小派打破头去争抢。
不过曲单现在却只能拿着干看。无他，不会炼丹而已。
炼丹是一门艺术，没有数十上百年的钻研浸润，想要成功的炼制出灵丹妙药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修真界的散修，若无特别情况，一般是不会去研习炼丹之术的。
因为这不仅要占用大把大把的时间，而更重要的一点，是没有门派的支持，散修们根本无力搜集炼丹所需要的材料。
许多人终其一生，也不能凑齐一种丹药的材料，更遑论修得高深的炼丹术了。只有那些底蕴丰厚的大门大派，才有能力支撑起炼丹师庞大而昂贵的消耗。
因此，曲单现在手握灵草，却也只能望洋兴叹。
…………
万籁俱寂的夜晚，除了山林里无数野兽的夜嚎，就是村子里男人女人交织在一起的粗重的喘息声。
这个世界是如此的落后，人们在夜晚除了这档子事儿，似乎也找不出来什么其他的娱乐方式。
曲单摇摇头，一个翻身跳下屋顶，钻回了自己的小窝。
正文第5章初试 时间就如同飚射的箭矢，在不经意间，刷的一声就跑得无影无踪。
转眼又是两年过去了，两年前那个满地撒丫子乱跑的熊二崽子，现在已经五岁了。
这两年，曲单的身体生长速度丝毫没有慢下来，不仅身高又往上窜了两尺，身上的力量也是呈几何方式刷刷刷的往上涨。现在的他，全力发出一拳，已经能有五六百斤的力气了，相当于大人的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
夜晚，一家人吃完一顿异常“丰盛”的晚饭，围坐在一起商议着最近的事情。
“嘿，一崽子已经十六岁了，是个大人了。婆娘，我们家也凑了一百多张熊皮了，是不是去给一崽子换个女人回来？”卜虎盘坐在地上，用一根拇指粗细的巨大兽骨剔着牙，“去隔壁的篪家村换就好，他们村的女人腰粗屁股大，都是生孩子的好手……要是再远一点，就去山那边黑熊部落的村子，你就是那边来的，顺便还可以问一问你阿爸他们的情况……”
阿姆收拾着屋子里一地的碎骨头，嘟哝道：“这些事你和我说什么，我一个女人又不懂……”
卜虎点了点头说：“不过这事还得先放一放，明天是战士测试的日子，村里年满五岁的崽子都要去测试，二崽子明天也去看一看，要是通过了，过两天还得上一趟部落。嘿，我家的崽子，这个壮实劲儿，只要部落的那些战士看上一眼，一定会抢着要。”
说着，大手一抓，把正在翻着白眼打饱嗝的曲单抓进了手中。
阿爸使劲在他身上捏了几把，满意的点点头。
一米三左右的身高，快赶上自己七八岁的时候了，一身初具雏形的肌肉，露出优美的线条。当然，阿爸是不懂什么一米三，也不懂什么优美的线条，他只是觉得二崽子长得很快，很像个汉子。
曲单奋力的一挣，那双大手像是铁箍一样箍在身上，没有挣脱，他鼓起力气，咚的一脚踹在阿爸的肚子上。
“啊！”一声痛呼，曲单趁机溜下来，远远的躲到屋子的角落里。
这一脚保守估计也有数百斤的力气，踹在刚刚吃饱的肚皮上，任是铁打的人也会受不了。
“二崽子，你这么用力做什么，踢死你阿爸了。”阿爸捂着肚子大叫，转而又大笑起来，“哈哈，我的崽子，这身力气就不是寻常崽子能比的，这要是当不上战士，那些人全都是瞎了眼。”
…………
在卜家村子的中央，有一个四方的高台。
第二天一大早，十七八个小崽子就规规矩矩的排着队，眼含期冀的站立在高台前，等候着即将到来的战士测试。
这是村里一年一度的大事，大人们丢下手中的活计，远远的围在周围，三五一群，扯着粗大的嗓门大声说话。
“今年又有十八个崽子呢，不知道能不能通过一两个？”一个汉子问。
“说不准，嘿，村里有多少年没出真正的战士了？”另一个汉子回答。
“十一年，还是十二年……”先前的汉子翻了翻白眼，嘟哝道。
“希望这次能出一个吧。”
…………
台上，当年为曲单洗礼的那个老人病怏怏的坐在一张椅子里，一动也不动。他比五年前更加的枯瘦了，眼眶深陷，浑浊的目光呆呆的看着下面的崽子们，眼神空洞无神，没有聚焦，仿佛是穿过了他们看向了极远处的虚无。
这是战士“初试”，在送往部落之前，村里的孩子要先要进行一次初步的筛选，只有初试合格，接下来才能进一步送往部落。
与曲单同年的有十七个崽子，加上曲单，一共十八个。
今天，在这里，将是决定他们命运的地方。
如果通过了，自不必说，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命运将从此不同；而要是不幸被刷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日复一日的出猎出猎再出猎，十年二十年之后，去外面娶个女人回来，生一窝崽子，培养到五岁，再进行下一次的测试……
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小崽子们虽然从未出过村子，却也偶尔听阿爸阿姆说起过外面的世界，心中向往得紧。
“开始吧。”老人对站在一旁的卜虎说。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像是一面捶烂了的破锣。
卜虎点点头，扯开嗓子喊道：“卜蟒四，上前来！”
排在队伍最前的崽子应声跨上高台，两步就站在了老人的面前，昂然的挺立着胸膛。
老人用浑浊的目光扫视着他，从头看到脚，眼里一抹光芒一闪而逝，然后伸出手在他的身上来回的摸索。
半晌，老人摇了摇头。
没戏！
挺直的胸膛像是受到了重击，瞬间垮了下去，卜蟒四脑袋一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