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凤凰女-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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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音并没有否认雪雁的说法！我的脑袋疼了起来，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故事？为什么林初音没提到过这一层？虽说这在情理之中，可若和罗小翠的死联系在一起，怎么会不让人多想？过了好大一会儿，林初音才低声道：“就算我想，那也只是想法，从来没有付出过实践。的确，那个时候我想过和士易哥哥远走高飞，却没想过会伤到罗小翠。可你呢？你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句句都能要了她的命！”
雪雁笑了起来，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既然还能笑出声来：“她本来就是个下贱胚子！我只不过把那些事实都说出来，让她自己衡量罢了！像她那样卖笑为生的女人，有什么值得我尊敬的？你可别用这些话来压我，当初连你自己也说过那些过分的话，现在反过头来装圣人，要来调教我？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可我再恨她，也不会要了她的性命！说，是不是你做的？”林初音捏了捏拳头，直勾勾地瞪着雪雁，看样子随时准备跳起来揍雪雁一顿。
气氛随之紧张起来，雪雁长长叹了口气：“你这是准备替罗小翠那蹄子报仇雪恨吗？你不就是想让我亲口承认吗？好吧，我不知道你设了什么局，但是若想让王士易亲耳听见我说这句话，那可真是白费力气了。他今天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因为我会让他睡到日上三竿。还有，你派人送去的字条我也看见了，其实你根本不用费力气，真相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因为他已经认定你就是凶手，是你害死的罗小翠，你有动机！因为你只有一个目的：嫁给他！”
雪雁果然是个谨慎的人！事情到现在已经呼之欲出，她等于已经承认她就是那个给林初音送字条的人，可却不肯亲口承认！那她是不是还有什么计划？林初音会就此打住吗？还是说……她们两个要暗中进行什么交易，最终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我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应该插手整件事。我正想退出去，却听见雪雁悠悠叹息道：“其实你不该查的，如果从一开始你就装傻，说不定你也会成为王家的儿媳妇。可偏偏你打听了很多不应该知道的事情。罗小翠，不过是个歌伎，死了就死了。只有王士易那样的人，才会为她伤心！但男女之间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他说不定伤心个几天就过去了，日子还得继续不是吗？偏偏你多事。就算夫人有心想帮你，也帮不上忙了。林初音，说句心里话，我还真是佩服你，佩服你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喜欢王士易那个猪头。”
她说这话什么意思？似乎还意有所指？难道是王夫人插手了这件事情？雪雁很聪明，她似有所指，但似乎又在有意误导林初音！
“你到底……想说什么？什么意思？难道说那件事情……不只是你插手了，还有别的人 ？＇…＇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罗小翠死？她是无辜的，而且……”林初音果然如我所料一般慌了神，她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雪雁的脸上展开了一抹大大的笑容：“像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还不清楚吗？若不是有人授意，我又何必多管闲事？那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不可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的！真相，只有一个，只要看公子愿意相信哪一个才是……”
“那就让我知道那个唯一的真相。”王士易淡淡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吃惊得差点儿叫出声来，他不是应该睡大觉吗？像雪雁那样的人，怎么会如此不小心？雪雁、林初音显然同样的震惊，只是两个人关心的角度不同。王士易背着我走到了房间里，在她们两个对面坐下，随后把她转向了雪雁，“看起来你很震惊。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今天有什么事情有瞒着我。我只是假装喝下了你准备好的那碗安神汤。要想找到这里并不难，虽说你早就安排了人守在门口，但别忘了，她不过是王家的下人，主人的命令，她还是会听的。”
“公子你……”雪雁的脸上堆起了讨好的笑容，随后朝林初音使了个眼色。
但此时的林初音神色之间已经多了几分倦色，她望望王士易，正打算开口，却被他打断：“既然你们两个都在，有些事情该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雪雁，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永远都是秘密，现在说出来，或许我还能给你改过的机会。若将来是由我查明真相，那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替小翠出头。还有，不用再演戏了，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我很清楚你的个性，现在你只要原原本本地说出事情的真相就好。”
雪雁似乎还想装傻，但她最终叹了口气：“公子想知道什么？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情要瞒公子的？倒是少夫人……那场悲剧，可能不像公子想的那样。”
“先说初音收到的那张字条，到底真的存在，还是她捏造出来的？”王士易沉声道，他逼视着雪雁，根本不给她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
林初音同样一脸严肃地望着雪雁，恐怕她才是最想得到真相的那个人！
一百一十三．谁是谁非
“我……我……公子，其实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劝公子你……”雪雁结结巴巴地开口，几乎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显然被王士易的态度吓到了！
我也从未见过王士易如此严肃！林初音张了张口，后面的话却没说出来。雪雁思虑了半天，最终还是缓缓开口道：“就像是林小姐说的一样，那天她的确收到一张字条。其实那张纸条的确是出自公子之手，只是那却不是公子的本意。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是我们找到了公子旧时的书稿，把那些有用的字剪下来，然后装裱到一起，再找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人送到林小姐的手上！”
“真的有那张字条！果然还是如此！我就说过，初音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那番话！还有呢？在递出那张字条之前，我知道你曾去过我家，还见过罗小翠，你跟她说过什么？为什么她会受那么大刺激？五十两银子，我从来不认为我的母亲会那么大方，更不会莫名其妙地派人送过去那么一大笔钱！除非她还有别的企图。”王士易针锋相对地继续追问道。
雪雁的脸上闪过一抹寒光，她冷笑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我以为公子这么长时间来一直都在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想不到你早已经清醒过来。好吧，既然你这么问，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想要真相是吗？那倒不如去问问夫人吧？银子是她交到我手里的，药也是她给我的，我说的那些话，也是她一五一十地教给我的，那么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逼罗小翠自投罗网，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夫人一手策划的。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终于还是说出了真相，虽说未必是全部的真相，倒有几分可信！不等王士易开口，林初音连声呵斥道：“雪雁，你到底在胡说什么？那些事情都是你自己做的对不对？为什么还要拉夫人下水？你知道夫人不是那样的人 ？＇…＇她心底善良，做不出那样的事情！她是绝对……”
“‘我为了自己的儿子，就算是下地狱也心甘情愿’。这可是夫人经常说的话，这么长时间来夫人都是吃斋念佛，为的是什么？难道你们真的以为夫人一心向佛吗？她不过是想要替自己赎罪罢了！其实你们也该想想，若真的换成是我，怎么会费那么大的心思做这些事情？罗小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还有，是夫人亲口许诺，将来要让我成为王家的当家主母，要不然，我才不会做这些事情。”雪雁轻描淡写地望着王士易道。
“你胡说！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士易哥哥，你千万不要听她胡言乱语，伯母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她这么说，就是为了替自己开脱，好让你不能继续追究！你不能只信她的一面之词。”震惊之余，林初音急急忙忙想要安抚王士易。
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相？我的心像是掉到了冰窖里一样！但恐怕也只有王夫人才有这样的动机！为了不让儿子成为长安城的笑柄，为了王家的将来，在狭隘的母亲眼里，她会铤而走险的！可雪雁说的未必是全部事实，像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不计后果地做这些事情？若说她为了主子忠心耿耿，不惜以身试法，恐怕说出去谁都不信！依她的性格，肯定在其中推波助澜，最终致罗小翠于死地！
我看见王士易的身子微微发抖，林初音想走去安抚他，却被他阻止了。接着，我听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不信？她说的话有几分不可信？她一直都不喜欢小翠我知道，她恶狠狠地诅咒小翠你也亲耳听过！也只有她，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早就该想到！该想到的！若不是她，恐怕我和小翠早已经双宿双飞！她不止害了小翠，还害死了自己的孙子！”
“你说什么？”雪雁和林初音同时惊呼道！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脸色都变得如此难看！
王士易哆嗦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她不是一直都想着要抱孙子吗？可是她却自己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孙子！当时小翠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好吧！既然她这么狠心……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辈子，我绝对不会再让她有孙子抱！你们谁想当王家的当家主母？那就去在她的面前邀功去吧，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一堆行尸走肉！”
说完，王士易摇摇晃晃地准备离开。雪雁愣在那里，却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林初音一脸紧张地跟在王士易的身后离开了，临走前，她表情复杂地看了雪雁两眼。
没想到事情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我轻轻叹了口气，推开门来到雪雁的面前。她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淡淡地朝我点了点头，半天才道：“我早就该猜到，你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你想怎么样？把我送交官府，替罗小翠报仇？”
“还是由王公子做出决定比较合适！我想，他应该比不知道真相更难过！倒是你，聪明人！可惜了，聪明没用到地方！”我慢吞吞地看着雪雁，她绝对不能轻易地就逃脱惩罚。
“哦？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打什么歪主意？别忘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夫人授意的。更何况她不过是王家的儿媳，婆婆是可以处置她的。”雪雁还是目空一切的自大。
她真的很聪明，从一开始就为自己想好了退路。眼下有王夫人在，对她而言就是免死牌，王士易就算再怎么恨自己的母亲，都不可能把她送到官府的！我叹息着摇头：“我就说嘛，你太聪明了！可惜聪明没用到地方！你难道说你真的是清白的吗？若我猜得不错，恐怕是你怂恿王夫人做出那样的决定吧？王夫人未必有那样的头脑！恐怕当初大闹莺翠坊开始，你就开始了这个计划。利用王士易的字，设计林初音，除了你，谁能想得如此周全？”
“你……你到底都查到了些什么？”雪雁一脸震惊地望着我！
一百一十四．余音
“没什么，我只是碰巧问了问罗小翠昔日的好朋友而已，又很凑巧，她的记性相当不错。若把她带到这里，她一定能认出你就是那个陪王夫人去莺翠坊的人！后来的种种，也真的跟你没关系吗？比如说……罗小翠的死！其实我更好奇，和罗小翠一同自杀的王士易为什么会活过来？”我淡定地望着雪雁，她的心思太深沉，恐怕想从她的口中得出真相，也绝非易事！
她只在张大了眼睛望着我，过了半天才悠悠道：“我还以为林初音最难对付，想不到你也这么难缠！好吧，其实罗小翠比我想象中的更笨，只要把她和王士易在一起的利弊全部分析给她听，要她做出决定并不难。更重要的是，她的心里有着太多不切实际的想法，一个风月场中的人，竟然天天想着情呀爱的！真不知道她到底看上了王士易什么。那天，我的确是奉夫人之命过去的，只不过除了夫人的那些话外，我告诉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士易好，她自然乖乖去做。至于王士易死不了的秘密，掌握好用药量的多少就行了！罗小翠怎么舍得真要了王士易的命？可笑的是王士易，一直都认为是林初音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原来如此！我的心不由得一痛！整件事情中最无辜的就是罗小翠！还有那个尚未成型的胎儿！王夫人到底是多狠的心，才能下得去这么重的手？还有雪雁！看着她那张得意的脸，我忍不住扬起手，狠狠抽了她两个大大的耳光：“你还有良心吗？怎么能做出这么狠毒的事情来？难道你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就算真的有报应，也先会报到王夫人的身上吧？你以为我怕这些吗？世上作恶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偏偏会多我一个呢？让我可惜的，只是那个孩子。至于良心……崔小姐，你不会真的那么天真吧？良心值几个钱？当你所有的自尊都被人践踏到脚下的时候，为了生存，你还会考虑良心吗？真是太好笑了！”雪雁的脸上露出几分痛彻心扉的表情。
“可这不是你作恶的理由！那是两条活生生的性命！”我痛心疾首地望着雪雁！她的心难道真的被狗吃了，竟能说出这样的无情的话来？
雪雁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放肆地笑道：“崔大小姐！像你这样福窝里长大的千金小姐，怎么能知道什么叫‘挣日子’？每天赔尽笑脸，只为讨口饭吃，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你也会和我一样狠心！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话！我说了，所有的事情都是王夫人做出的决定，我不过是奉命行事！想跟我斗，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就算你费尽心思地调查还能怎么样？王士易就算再恨，那也是她母亲，而我不过是一颗可悲的棋子！罪魁祸首能逃脱，我自然也会相安无事。崔小姐，让你枉费心思了！”
不管我有多么的不情不愿，都不得不迈着灌了铅似的步子挪回家。结束了！事情居然结束了！还结束得这么滑稽！错的到底是谁？王士易？罗小翠？雪雁，还是那个一开始就注定悲剧的林初音？如果我不追查，事情会不会就是另外一个样子？若不是我多事，恐怕王士易每天还是乐呵呵的，不管真开心还是假开心，最起码他的脸上还有笑容！
两天后，林初音很意外地出现在我面前，她一改往日心事重重的模样，反倒像是轻松了。不等我开口，她握住我的手，淡淡道：“什么话都不用说。事情已经结束了！只是我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我看了她一眼，心头闪过一抹酸楚！被人算计的滋味一定不好受，更何况还是被自己一向尊敬的长辈算计，那感觉更难受。
林初音松开我的手，长出了一口气道：“谁知道呢。我的梦却是到了该醒的时候，原本我以为，士易哥哥跟我一样，为了爱情奋不顾身。可没想到，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他不会追究事情的真相，尤其是当听到夫人亲口承认那些事实后……其实悲剧原本可以不放生的！若是他当初坚持，夫人也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为人父母的，怎么能拗得过孩子？我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看清过士易哥哥，他……可能有自己的无奈吧。罗小翠毕竟是他自己深爱的人……”
到底其中还发生了什么？我没有再多问。但仔细想想，王士易在整个悲剧中并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若他一心护着小翠，认定她是自己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给他人以可乘之机？除此之外，恐怕王士易的爱也不是完全没有条件的付出。若他肯多几分耐心，一心一意地爱着罗小翠，又怎么会让她的日子如此艰难？不仅如此，他的多疑肯定也是害死罗小翠的真相。细细追究起来，他才是真正逼死罗小翠的凶手！
林初音几乎用伤心欲绝的表情望着我，“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爱过那么多年的人，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是我看错了人，从没想过他是个那么懦弱的人！他早已经妥协了，从他接受雪雁的那天起，我想他已经猜到了真相。只我一个人蒙在鼓里！我的心……好痛啊！”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的悲怆！我走过去，任由她靠在我的怀里大哭！虽然我并不能感同身受，但想想自己拼尽全部力气去爱的人，既然如此冷血，想来也会心寒吧？
半个月之后，我收到了喜帖，是王士易和雪雁大婚的喜帖！雪雁费尽心思，终于达到了自己的最终目的。莫绍谦居然说对了！我暗暗叹息，像雪雁那样挺会算计的女子，她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更知道什么是无关紧要的，有她嫁给王士易，再合适不过了。这大概就是俗话所说的鱼配鱼，虾配虾吧？
一百一十五．夏日的意外
当夏日悄悄来临的时候，我听到了很多关于王家的传言。自从王士易成亲后，王夫人一病不起，终日缠绵在病榻之上。据说她每晚都不得安眠。而作为新妇的雪雁，一直都恪尽儿媳的本分，尽心尽力地照顾着王夫人，同时把王家管理得井井有条，至于她的真实身份，倒再也无人追查。和沈维、莫绍谦的插曲，再无人提起。不管她到底是雪雁还是严雪，这都已经成了过去式，眼下她是王氏，王家的当家少夫人。这对王士易来说或许是个安慰。唯一令外人非议的是，王士易自从婚后一直与妻子分房而居。独守空房的滋味，对雪雁来说或许早晚都会习惯的。
至于林初音，时间就是最好的疗伤药，下一个春天来临时，我想她会遇到自己可心的人。但经历过这一场考验后，感情对她来说大概不会那么重要，甚至她对爱情已不抱任何希望了吧？但也说不定，爱情总是会在出人意料的时候出现，错过了一棵树，等着林初音的还有大片的森林。
夏天似乎就意味着我的好运，所有的一切都那么顺利，就连讨人嫌的莫绍谦都很少来打扰我的生活。不过这或许应该归功于绍云已经成了我的准二嫂，母亲亲口说再过两年之后就会风风光光地把绍云娶进门。
“现在最让人挠头的就是大哥了，像他那样没个正经的人，恐怕是个女孩子都不可能看上他的。我看替大哥选对象，只能在两个条件中选一个：女的，活的！”我看了大哥一眼，心不在焉地调侃着他。
正在喝水的大哥一下子被呛得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才停下来，指着我的鼻子笑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能这样说你大哥？别忘了，现在你也是孤家寡人，没人敢把你娶进门！我们两个既然是同病相怜，你就用不着拣这么损的字眼儿来挖苦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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