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诗篇-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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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玛莎俏皮地行了个像模像样的军礼,欢快地奔出去了。
约瑟夫又将目光转向苏萨:“至于你,苏萨,既然是你把公主带回来的,男子汉就要负责到底,想办法护送公主出城甚至送她到枫玺庄园的重任,就交托给你了。”不知不觉间,约瑟夫说话的口气俨然成了这伙人当中的领袖了。一本正经的样子令苏萨心里别扭死了,故意叫屈道:“我做什么坏事了啊,要我负责到底!”
约瑟夫对他话里有话的玩笑只当作没听见,对着珂缇娜说道:“珂缇娜公主殿下,今晚看来只能委屈你将就一下,跟苏萨到他住处暂住一下了。”
“哦,没关系的。昨晚我还是露宿街头呢。”珂缇娜笑吟吟地答道,丝毫没有因为受苦而在意的样子。反倒是苏萨,不平地叫道:“是不是住宿费又得我出了啊?”
“对。”约瑟夫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还有艾夏和玛莎的住宿问题呢,你也要一并解决。谁让你今天害得‘夜之迷宫’都被查封了啊?”
“天哪,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苏萨夸张地哭丧着脸,“为什么不住在你的酒馆里啊?”
“我倒是很想赚点住宿费的,不过很可惜,这里只有两张床,一张是我的,一张是若望的。你是想让女士们跟我挤一张床了?”约瑟夫冲苏萨嘿嘿笑问。
“才不要!”艾夏和珂缇娜难得同心同德,异口同声叫道。
苏萨也只得着恼地恨恨道:“就知道你这老家伙只会算计别人的钱袋,自己一个子儿都不肯花。”
“呵呵呵……赚钱是我做人的一大乐趣啊!小伙子,难道你想跟老约瑟夫争这个乐趣吗?”约瑟夫一点都不以为耻地笑道。
“嘁,谁跟你一个德性!”苏萨不甘同流合污,摆出一付清高的样子。
“好好好,那么,视金钱如粪土的苏萨,还是带着你的公主殿下去换回原来那身装束吧。回客栈的路上,还得靠那套行头对付一阵呢。”约瑟夫又给苏萨指派起任务了。
苏萨本想再跟约瑟夫纠缠一阵,不过想想也只有自己去做才合适,总不能让约瑟夫或跟珂缇娜不对铆的艾夏去吧。他于是带着珂缇娜出去了。
“好了,我也该去干活赚钱了。”等苏萨跟珂缇娜出去后,约瑟夫在座位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跳了起来。走过艾夏身边时,约瑟夫伸出长满老茧的手掌来,在她的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叹息道:“二十六岁的过来人了,还跟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去怄气,真是……”话没有继续往下说,他便摇着头离开了,留下艾夏独自坐在桌前,怅怅地回想着自己今天的反常表现。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夜之迷宫”的女主人,趟过感情之河的二十六岁女子,在那一刻陷入了一片迷惘之中……
室外。
“等一下!”
约瑟夫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追上并唤住了苏萨。
“还有什么事吗?”苏萨和珂缇娜驻下脚步,不解地看着他。
约瑟夫面带歉意向珂缇娜行了个礼:“公主殿下,能容许我跟苏萨单独说两句话吗?”
珂缇娜轻轻地点了点头,自觉地先走开了。
约瑟夫望向苏萨,目光深邃,像是要看穿苏萨的内心似的。
“这么看我干什么?”苏萨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不禁说。
“能问个问题吗,苏萨?”
“问吧。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帮助小公主?明知这么做,要担很大风险的。”
“……约瑟夫不也主张帮助小公主吗?”苏萨狡猾地反问。
约瑟夫苦笑了一下:“因为这是你决定了的事,我就算想劝你,也劝不住,那就不如陪着你一块儿胡闹了。能给那些贵族老爷们制造点麻烦,逗他们玩玩,光这点就已经很有诱惑力了。”
“不怕步艾夏的后尘,酒馆也被封掉?”
“我老约瑟夫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抓住把柄的。”约瑟夫自信地一笑,“倒是你,一定会被当成诱拐公主的暴徒吧?搞不好上绞刑架也有可能。”
“少吓唬人了。”苏萨不屑地笑道。
“那为什么还要帮助小公主呢?”约瑟夫还是那个问题。
“一定要说吗?”
“一定要弄明白。总不能让人不明不白地跟着你去冒险吧?”
苏萨沉吟了一下,悠然地说:“也许……是为了一个梦吧。”
“一个梦?”
“嗯。一个……关于贵族少女的梦。”
第二十七章 所多玛之夜
入夜。是点灯人登上城市夜之舞台的时间了。
王城的夜,是昏黄而有韵味的。大街两边,小巷入口处,都会笼着一圈黄晕的光芒。二十多名点灯人一入夜便悠闲地穿梭于大街小巷,将一盏盏街灯用一种特制的长竿点亮。他们,是城市之夜的装扮者,是给黑夜带来光明的使者。
王城南城区,与老橡树街相接的所多玛街街角,一名点灯人正用长长的点灯竿将街灯柱顶端风罩里的街灯熟练地挑下来。他接替自己的老父亲干这个工作一晃已经十年了。十年来,他风雨无阻,每天入夜时分准时出发,走遍南城区近五分之一的街区,为一百多盏街灯点上光明的灵魂,也亲眼目睹了南城区十年来的变迁。他熟悉南城区的每一条街道,熟悉南城区的每一间店铺,每一户人家,熟悉南城区的每一个人,甚至熟悉南城区的每一根灯柱,每一盏灯。他还很有兴致地为每一盏灯起了一个名字,并把它们当作自己的三个小儿女一样亲昵地叫。他就是南城区的生活百科全书。
“老油灯”——这就是他的绰号。
这个时候,家里人正在收拾着饭桌吧?老油灯是提前吃过晚饭出来的,工作的性质决定了当几乎所有罗尼慕尔市民正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用丰美的晚餐的时候,他必须出现在街头的夜色中,一成不变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伸竿,下灯,开罩,点芯,关罩,上灯,收竿。七个步骤,十年来不知做过多少遍,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流畅地完成。
然而,今天,在下所多玛街角那盏被他唤作“老杰克”的老油灯时,老橡树街那一端传来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看到,街那端有四个人正匆匆地走过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小伙子他是认识的,前几天刚在所多玛街和老橡树街出现,听说好像是名角斗士。小伙子后面跟着的三个人,有两个老油灯也认识,是夜之迷宫的老板娘艾夏跟她的小跟班玛莎。剩余的那个人,全身裹着一件很大的斗篷,连头脸也蒙住了,看不清脸面。看那矮小的身形,不是个孩子,就是个女子。——不过,这一切都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他们走他们的路,自己点自己的灯,两不相干。
前几天王城连接发生少女无故失踪事件,今天居然连王国小公主也失踪了,事情越闹越大,引发了全城卫戍部队和治安警的出动,四处搜索,弄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老油灯明白在这种敏感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能安安稳稳地完成自己的工作,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老油灯对生活的期望并不高。
所以他有意地低下了头,不去看从他身边走过的四个人。什么都没看见,也就什么都找不到自己身上来了。老实而与世无争的老油灯就是这么朴素地想的。
苏萨他们从老油灯身边走过时,其实心里也很紧张,生怕对方注意到自己。幸好老油灯低着头去专心点他的灯,苏萨才得以顺利地掩护着裹在斗篷里的小公主走过了老油灯。
匆匆走出去很远后,苏萨才舒了一口气,低声说:“应该没事了吧。”
“谁会来注意你呢!你越紧张,越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越表现得自然,越没人来关心你。”艾夏冷冷地道。
“人人皆知的道理,用不着特意说出来。”苏萨说。
“那你还这么紧张?”
“小心些总是好的嘛!”苏萨不以为意地随口道,“刚出苦艾酒馆时,不是被人盯梢了吗?好不容易才甩掉的。”
“这回沃尔特和柯斯莫希可是玩真格的了。失踪的可是王国公主,他们两个那里肯定是受了相当大的压力了吧?”艾夏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雅克的妹妹失踪,倒没见这些人这么上进嘛。”苏萨冷笑着撇撇嘴。
“雅克的妹妹?是谁啊?她也失踪了么?”珂缇娜在旁边听了,又被勾起了好奇心,从兜帽底下探出半个脑袋,问苏萨。
“嘘!”苏萨慌忙伸手把她的头按回兜帽底下去,“你别作声。跟你没关系。”
“就快到了。”玛莎安慰珂缇娜道,“忍一忍。”
“真的像做贼。”珂缇娜在兜帽底下轻笑道,听她的语气好像还觉得很刺激很开心似的,完全不能体谅一下苏萨他们的心情。
艾夏撇撇嘴,正打算再讽刺挖苦珂缇娜几句,嘴动了动,不知为什么,却又忍住了。也许她是想起了约瑟夫对她的暗示?既然大家都已经决定要帮助珂缇娜脱离王城了,自己就算不参与,也没必要跟个小女孩子一般见识。艾夏一旦暂且抛下对珂缇娜的成见,脑袋回复清明理智,便格外好使了,细心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小心地护送小公主向着客栈走去。
“这个时候不会已经关门了吧?”玛莎担心地道。
“不会的,若望已经预先跟汉斯去预定好了房间,他为我们留了门。这个时候也许正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烤鸡烧鹅,等着我们前去呢!”苏萨说。
当然,这只是苏萨的一厢情愿,生意人汉斯才不可能想得这么周到。他只是站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看到苏萨一行悄悄地出现在夜色当中,便向他们挥手示意。
在汉斯的迎接之下,四个人进入了客栈。汉斯最后进入门内,又小心地向门外张望了一下,确定街道上没什么人影之后,才匆匆掩上门。
※※※
“这么看来,现在整个王城都被封锁了。”
听完了汉斯的叙述,再结合玛莎打探来的消息,苏萨作出了如上结论。
“应该是的。”玛莎附和着点点头。
“那怎么办?我们怎么出去呢?”情绪化的珂缇娜发愁了,拿林中迷途小鹿一般的目光看着苏萨。
被一国之公主如此信赖与依靠,苏萨不禁有些飘飘然了,大言不惭道:“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带出去的。”
艾夏尽管不愿再与珂缇娜多计较了,但对苏萨她可什么好客气的,无情地一盆冷水泼了上去:“这么不负责任地许诺的男人,多数靠不大住。”
“谁说的!”苏萨被她这么一刺,面子上过不去,便嘴硬地反驳。
“那你倒说说看,该怎么办?”艾夏冷笑道,“现在各个出入口都已经封锁了,各个公共场所都张贴满珂缇娜的画像,全城的人都知道小公主失踪了,都知道只要能报告有用线索,就能得到丰厚的赏金。别说出城,就连出这个客栈的门,都有点危 3ǔωω。cōm险。”
听艾夏这一分析,众人都渐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一个个神色凝重起来。包括苏萨在内——虽然他是一个乐天主义者。
“那你说该怎么办?”苏萨不禁反过来问计于艾夏。
艾夏事不关己地冷冷道:“我是没什么办法。”
“艾夏姐,你就帮着一块儿想想嘛!”玛莎对小公主珂缇娜很有好感,于是央求艾夏道。
“办法?”艾夏瞥了瞥关切地注视着她的苏萨和珂缇娜,顿了顿,淡淡地道,“我现在也没想到。饿着肚子,又累了一天,谁还想得出什么法子啊?我看还是先吃饱喝足,睡它一觉。明天再说吧。”
“嘁!”苏萨还以为她会说出什么绝妙的点子来,却没想到是这种无聊的提议,不禁失望坐回座位。
“你懂什么!”艾夏以教训的口吻冲苏萨道,“身体是一切的本钱,休息是为了更好地行动。这个道理都不懂,还想帮人家脱逃?嘁!”艾夏又把那声“嘁”奉还给了苏萨。
苏萨发现艾夏已经把打击的矛头从珂缇娜那里转到自己身上了,于是很识相闭上了嘴,作出一付欣然受教的样子,连连点头,态度极好。
“那么,今晚的客房,怎么安排的啊?”艾夏看到苏萨主动缴械投诚,再欺负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于是转而问旁边的汉斯。
“只剩一间房了,就在苏萨他们的隔壁。今晚你们三个只能挤一挤了。”汉斯道。
“哦。”艾夏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
玛莎倒是很高兴的样子,一把揽住珂缇娜的臂弯:“咦?今晚就可以跟公主一块儿睡了啊!好幸运!”
“别说得这么暧昧好不好!”苏萨笑道。
“我看你才笑得暧昧呢!”艾夏白了他一眼。
“我哪有!”苏萨叫屈道。
“我看也有。”玛莎冲他皱鼻子扮了个鬼脸,十分可爱,“一会儿可不准你来打扰我们。”
“谁会那么无聊啊!”苏萨窘道。
“这也说不定。知人知面不知心,得小心提防。”艾夏在一边阴阴地道,拿防狼一般的警惕目光故意上下瞄着苏萨,弄得苏萨好不尴尬。
那边,珂缇娜被三人之间有趣的调笑逗乐了:“艾夏姐,原来苏萨竟是这么危 3ǔωω。cōm险的一个人啊?”
“是啊,”艾夏一本正经地道,“别看他平时表现得好像很老实的样子,其实啊……”说到这儿,她故意不把话说下去,只是拿目光轻轻地扫了苏萨一下,言下之意,下面的话也就不用多说了,大家目光如炬,都看得出来。
“呀!珂缇娜,看来我们还真得派个人守夜才行了。”玛莎夸张的护着珂缇娜,好像苏萨马上就会狂性大发侵犯她们似的。
苏萨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他发觉三个女人已经不知不觉合起伙来针对自己了。看看旁边的男同胞,汉斯是嘿嘿笑着,一付抱定看好戏的态度;雅克则是个标准的老实人,口笨舌拙不会替自己说话。苏萨情知再这么说下去,自己只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很识相地赶紧用伸懒腰打哈欠来强行结束不利于自己的对话:
“累了一天,该回房睡觉了。大家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想法子出城呢。”
“咦?这么③üww。сōm快就要睡觉啦?”珂缇娜才融入这个亲切的团体当中,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苏萨。
“好女孩都是一入夜就乖乖睡觉的。到了深夜还不睡,那可是会长雀斑的!”苏萨用很严肃的表情冲着珂缇娜道。
“啊?有这样的事?”珂缇娜摸着自己的脸,一付惊讶与害怕的神情,仿佛她脸上真的马上就会长出雀斑来似的。
众人看到她这付单纯天真的表情,都不禁被逗笑了,连艾夏都忍不住微笑道:
“别听他的,他骗你呢!”
第二十八章 暗潮涌动
罗慕洛王国酒神节后发生了一连串非同寻常的事件,使得王城的街谈巷议甚至都来不及反应,来不及传播了。
首先是酒神节上数名少女失踪,之后更是几乎每天都会有新的受害者产生。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不少有闺女的人家,甚至发出了禁足的命令,不让自家的女儿出门,以免成为下一个受害者。而那些受害者的家属,在苦艾酒馆老板约瑟夫和护林人儿子雅克的组织下,天天到王城治安所门口去闹事,强烈要求治安官柯斯莫希给出个说法,尽早缉拿元凶,找回失踪的少女,还王城以安全。
就在王城治安所被少女连环失踪案搞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小公主珂缇娜失踪的传闻又不胫而走,传遍了王城的大街小巷。有好事者将前后两桩事情联系了起来,大胆地断言小公主一定是王城少女失踪案的最新受害者,并且捕风捉影地声称:王城里新近成立了一个黑暗的地下邪教组织,这个组织有一种神秘而血腥的宗教仪式,需要用到纯洁处女的鲜血来浇灌祭坛。甚至有市民信誓旦旦地说他曾经在某个夜晚亲眼看到这个组织的成员披着黑色的斗篷在大街上四处游荡,寻觅着他们的少女猎物。
就在那个声称见到邪教成员作案的愚蠢市民成为王国警察制度的受害者,被冠以“散布不实谣言,扰乱人心”的罪名投进监狱的时候,一连四条国王敕令发布了,更是如巨石投水,在王城激起了巨大的反响。
第一条敕令,是关于建立包税人制度的决定;
第二条敕令,是关于削减重组王国军团的命令;
第三条敕令,国王正式确认第一王子亚雷克斯王储的地位;
最后一条敕令,是关于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人事变动的命令:元帅齐格勒的国防大臣一职由第二王子里贝卡担任;前两年已经卸任的老元帅华伦斯坦重新被起用,成为第三军团的军团长并即日赴任;第二军团副官艾尔弗雷德接替沃尔特成为王城卫戍部队司令官;宫廷侍卫长杜瓦耶·达斯汀成为大公主索斯卡娅的誓言骑士;宫廷女官长阿罗森侯爵夫人被指定为小公主珂缇娜的生活导师……
这么多影响重大的决定,在同一天向全国发布,实在有些不寻常。善于从简单的政令中嗅出政治动向的政客们,仿佛是敏感的野鸭,已经捕捉到空气中异样的气息:
“实在有些不对劲啊,空气实在阴沉得叫人发疯。王国不久就会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吧。”
作出这样预言的政客,想必几周以后会为自己可怕的预见性而沾沾自喜。然而在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现在,他们只是惴惴不安地等待着,谨慎地审度着风向的变化,小心地选择好自己的立场。
在这样风云动荡的时节,也许做一个普通的罗尼慕尔市民反而是一种幸福,起码他可以安安稳稳循着自己日常的轨迹波澜不惊地继续生活下去而不必担惊受怕,患得患失。
——点灯人“老油灯”便是这么一个普通而幸福的市民。
他像以往十年一样做着熟悉的工作,在清晨将南城区的街灯一一取下,熄灭之后又挂回到灯柱上去。他的手脚还很灵活,他的心情也不错。秋天爽冽的晨风清着他的肺,让他的头脑格外地清醒,精神格外地矍铄。像这样的日子,他“老油灯”宁愿再活个十几二十年。——如果上天答应的话。
老油灯这么乐观地想着,取下了最后一盏街灯,正打算将它熄灭。这个时候,他看到一大队卫戍士兵持着武器自街角走过来,为首的是一位穿着上尉军服的军官,中等个子,神情严肃。隔着老远,老油灯仿佛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遥遥地射过来,不自觉地心头一凛,忙掉过头去不看他们,自顾自将街灯熄灭了,用长竿送回到灯柱顶上。
但是,就在他做好工作打算匆匆离开时,那队已经从他身前经过的士兵突然停了下来。为首的那个上尉折了回来,看着老油灯,以沉着而威严的声音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