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星辰-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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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离开时的眼神也深深地印刻在了我的心头，那绝对不是简单的仇恨，那种复杂的情感，我曾经见过很多次，但我还是不能接受碧灵这位魔族也会拥有这样的眼神。
从她的眼神，我知道了她的内心并不像所说的言语那样冰冷，我忽然感都有些惊慌，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就是为了临别前的相对吗？
我连忙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我的脑袋中驱除，现在我必须赶快回到洛水。虽然到目前为止，曼格拉都很守信用，我却不能保证在他得到像要的东西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
即使在出发之前，我已经知道了安琪儿的两个骑兵师团离开丰登郡，驰援我这里，在我回城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到了一段时间了。但我还必须去指挥这支部队，防备敌方可能出现的突袭。
在离城还有些距离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一些陌生的骑兵出现在东门外，从他们的装备不难发现，那就是属于联合军团的骑兵部队。
这些新鲜血液全面替换了城中损失惨重的各个师团，在城外排列着整齐的战斗阵型，防范敌军的进犯。
我没有回到自己的临时府邸，就在城门口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望着远处。在我的命令下，一批侦察骑兵被派了出去，他们将监视飞豹军团的动向。
当天傍晚，他们回来了，带来了最新的消息。飞豹军团根本没有多作停留，补充了一些粮草物资以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继续东进。
猛虎军依然留在原本的驻地，他们正和洛河郡警备部队一起，加紧在洛水城的东面构筑防御工事，看样子准备长期屯守。
直到此时，我才完全放心了，我终于挺过了最艰苦的那段日子，虽然最后敌军的退却有些出乎意料，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但我总算保住了龙骑郡所属的宝贵有生力量。
对于飞豹军团走得这么干脆，我是有一定的想法的，只是因为手中的资料太少，我还不能准确地推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隐约中感觉到，卡迪洛的东部战线估计是发生了什么状况。
除了命令弗克斯尽快打通被破坏的情报线路，查明目前帝国各处的情况以外，我并没有过多关注飞豹军团撤离的原因，现在的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统计伤亡人数对于我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却不得不处理的事情。由于这次伤亡人数实在是太大了，整个指挥体系也受到了严重的破坏，我花费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得到一个大概的伤亡报告。
拿到这份报告以后，我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让静守住房门，不许任何人入内。此时的我已经被深深的痛苦和无限的愧疚所笼罩了，我不想有任何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一份几十页的伤亡报告上没有详细列举伤亡人员的名单，只是记录了各个中队的减员情况。
一个加强骑兵师团一万四千人，军团直属魔法师部队三千五百人，军团直属精灵族射手三千人，两个步兵师团四万八千人，再加上一些后勤部队，我所率领的军团总人数超过七万五千人。
然而，他们中的大部分再也没有办法回到自己的故乡了，四万三千条生命永远地留在了洛水城的土地上，他们中很多人的尸体都无法找到，只能用一块写着名字的标牌所代替。
还有一些人比他们要幸运一些，一万二千名士兵身受重伤。剩下两万士兵中完好无损的也没有多少，一些轻伤的士兵依然站立在那里，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我不难发现，战死沙场和身受重伤的士兵所占总兵力的比例是那样高，将近七成的伤亡一方面说明战斗的惨烈，另一方面也说明这些士兵是如何地英勇，他们都是堂堂正正在战斗中战死的，而不是在逃跑中被敌军射杀的，这一点从他们尸体上的伤口就可以看出来。
在后面的附注里详细地记录着几位战斗英雄的事迹，虽然他们已经离开了，但他们在离开之前的战绩却让我不禁热泪盈眶。
隶属骑兵师团第三大队第二中队的普通骑兵张成，连续三次参加突击行动，斩敌步兵一十五人、骑兵三人。没有人知道，在他第三次突击之前，他的腹部就已经划开了一道裂口，他用布条草草包扎一下，就带着这足以致命的伤口出击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在战场上力战而亡，身负致命伤三处，重伤两处，轻伤十七处。
普通步兵李勇，在与敌方步兵近战之中极其英勇，击杀数名敌军。最后为了保护同伴，陷入重围，眼见身还无望，最后时刻用身体卡住对方兵器，击杀对手后含笑而亡。
……
这样的事例举不胜举，与他们相比，我这位让他们陷入死地的主帅却始终接收着严密的保护，身上没有一条伤痕。这怎能不让我的心中波涛汹涌呢，我又怎么面对这些战死的部下呢？
也许，在此役之后，我的声明不但不会受到影响，上面的光环还会多上一层，大多数人眼中我的确是用五万人的伤亡换取了卡迪洛部队十五万人的伤亡，但从数字上将，我足以骄傲了。
但我却知道，我这七万多人到底有着怎样的战斗力，一百多龙骑士、三千多位高段魔法师、三千多名精灵族射手，有了他们的加入，我的部队实际上拥有了一个整编军团的战斗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在谋略上不但没有取到什么优势，反而被曼格拉所设计，最后陷入了绝境之中。如果曼格拉不是魔族的话，我恐怕早就倒在飞豹军团的铁蹄之下了。
这样的战绩又怎能厚颜无耻地接受别人的鲜花呢，又怎么能够配地上帝国英雄的赞誉呢！
在这些血淋淋的数字面前，我知道为什么安琪儿一开始就不赞同我的东进计划，她早就预料到有这种可能了吧，所以才可能在我被困的时候，能够迅速做出反应，采取最合理的方式对飞豹军团施加压力。
现在的我总是被自己的情感所左右，丽雅的出现让我失去了平时的冷静，在没有仔细分析付出的代价之前，就下达了命令。
为此，几万条生命被我推向死亡，几万个家庭将承受无尽的痛苦。一个人的利益真的需要这样大的牺牲吗？这是我的无奈，还是整个世界的无奈呢！
我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脸庞，用这种方式让自己从沉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确在这个时候悲伤、后悔事没有用处的，逝去的生命在也无法挽回，我所能够做的仅仅是让他们的牺牲不会白费。
龙骑郡与卡迪洛的冲突，在今天画上了一个句号，我知道在今年再也不会有一场同等规模的战役了。
在这场战役中，一个显目的惊叹号应该属于安琪儿，她的及时出击不仅一定程度上拯救了面临绝境的洛水城几万名士兵，丰登的大胜更为我获得了大量的领土，事实上在飞豹军团离开后，丰登郡也处于我的控制之下。这样的功绩怎能不让她技惊泰龙呢？
我所得到的只是一个省略号，一个代表着伤感和遗憾无限延伸的省略号，在这个时候我开始走出自我中心的圈子，开始更多地考虑别人的意见，这对我将来的发展不能不说是一种促进。
我走出了那间房间，当我推开门的时候，忽然发现许多军中将领已经聚集在门外等待着我了。我的脸上忽然出现了笑容，挥了挥手说道：“一切都结束了，敌军退却了，我们胜利了。……这……还不够吗？”
战斗中冲锋陷阵，漠视生死的将领们，听到我的这句话后，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他们努力地用手不断擦去脸上泪水，试图像我一样用笑容迎接明天。
可是，他们做不到，战争中的太多事情让他们不能控制自己了，不管是高兴的泪也好，是伤感的泪也好，总之一切已经结束了。
“真的是结束了吗？”我不仅这样问我自己。
“应该还有明天吧！”我这样感叹道。
一阵北风吹来，带来了一阵凉意，乌云飘了过来，让灰色成为空中最主要的色彩。风越来越大，天色越来越暗，眼看一场大雨就将到来，众人却还没有散去的意思。
直到雨滴把路面变得斑斑点点，那些将领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我的指示下回到各自的驻地。我仰望天空，忽然感到脸上除了湿润以外还多了些什么，那是……
我伸开手，几粒小小的、坚硬的、冰凉的东西出现在手中。
我喃喃自语道：“冬天来了，有雪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洛水立碑
飞豹军团军团长对于曼格拉这位特使的决定非常的不解，他无法接受自己的部队在遭到如此重大的伤亡以后，眼看就能全歼敌军，最后却因为曼格拉的命令而全功尽弃。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我和曼格拉之间有关碧灵的交易，这是我们的最高机密，他只是知道曼格拉下达命令的理由是东方军团突破了卡迪洛东线部队的第二道防线，直接威胁法贝尼。
由于面前的敌军并没有失去斗志，加入要完全清剿他们的话，必须进行激烈的巷战，在街道中骑兵的威力不能得到充分发挥，完全消灭敌军的话恐怕还地好几天的时间。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么粮草供给会成出现很大的问题，他不能让一个军团在粮草得不到保证的情况下和敌军纠缠。另外，几天时间虽然不长，但足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他们必须在第一时间支援东线。
赵无华知道这也是事实，但真的不能再拖上几天了吗？只要三天，不，只要两天时间就够了，飞豹军团能够解决这里的一切问题的。或者可以让步兵留在这里，骑兵则全部前往东线，那也是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直到曼格拉再次出示了来自卡迪洛的命令，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东线战事严峻，敌方挺进过快，飞豹军团放弃西线计划，全军奔袭东部战场。”
“全军，是全军！”曼格拉再次强调这几个字。
看到赵无华沉默了，曼格拉也不想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搞得过僵，他拍了拍赵无华的肩膀说道：
“这次飞豹军团虽未尽全功，可战果也是值得称道的，无论是丰登军中的奇袭，还是洛水城下的强攻，都可圈可点。不仅大量杀伤了龙骑军的有生力量，大大打击了他们的士气，还擒获了一位师团长级别的高级将领，在猛虎军团一事无成的衬托下，军团长足以骄傲了。”
“是吗，可惜的是在我有近两万骑兵，超过三万步兵伤亡的情况下，我却没能够占领洛水，为了强攻这座城市，我们甚至放弃回援丰登，让龙骑郡的部队完全控制了那里的局势，到最后却这样草草收场，这……”赵无华明显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曼格拉不会听不出，赵无华与其中的不满，甚至是指责。但他必须首先考虑魔族的利益，他不会忘记自己的任务的。他知道不论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能让人类接受魔族的存在，为此人类世界的动乱越久，对他来说就越有利，他又怎么会轻易让卡迪洛重新统一泰龙呢！
心中虽然是这样想，但嘴上当然不会这样说。“无华将军，要知道现在的洛水城已经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了，我们想要攻下它的话，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
“那丰登郡虽然盛产粮食，是重要的后勤补给基地，可地处西部边缘地区，对于陛下的作用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大。而且依靠现在龙骑郡的兵力，防御丰登郡、龙骑郡、洛水城三地将是一个沉重的负担，那必将分薄他们的兵力，等陛下解决东部问题的时候，这里就不再成为威胁了。”
赵无华无语，在他看来整个过程在曼格拉的设计下都是那样的完美，除了最后令人遗憾的结局，法贝尼周围几个郡县的重要性显然高于丰登、龙骑，去守卫那些地方可能更有意义吧，希望曼格拉这次的行动另有什么玄机。
“好了，伙计。不要多想了，我们还是考虑一下怎样达成卡迪洛陛下下达的任务吧，现在是我们全速前进的时刻了。”曼格拉说道。
之后，飞豹军团放开了脚步，加入到东方战场中去了。
东方战线的另一位主角，丽雅属下的特别军团和东方家族的三个分军团在这段时间内艰难地取得了进展。
在兵力相近的情况下，指挥官的指挥成为了决定战场胜败的最主要因素，在这段时间的战斗中，东方军团告诉世人，为何他们能长时间地担负帝国东部的防御任务，他们的战术素养无疑是极其优秀的。
同样，东方军团的士兵也比卡迪洛的那些独立军团有着更好的素质，无论是纪律还是士气上都占有一定的优势，要不是卡迪洛的部队占有地理优势，他们应该可以打败对方的。
东方家族的长老们认真地考虑了丽雅公主的要求，最后终于发动了全面的、极其猛烈的攻势，他们明白了丽雅公主所说的“冬天就要到了”的含义。
现在还没有一场大规模的战役，能够在大雪纷飞的冬季进行下去，泰龙帝国寒冷的冬季限制了战争的时间。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能够在第一次降雪来临之前，尽可能地占领敌方的重要城市，扩大己方的势力范围，将会为来年的春季战役打下坚实的基础。
这显然是符合东方家族利益的，所以他们才不惜伤亡地强攻卡迪洛的东部战线。
在判断上，卡迪洛出现了一些问题，他认为东方家族和丽雅的联军不可能太过急进，在那里的他的部队数量占有明显的优势，所以没有做好血战的思想准备，当一切发生的时候，士兵们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双方的伤亡情况差不多，只是卡迪洛的城市却一座接一座的失守，他的第二道防线基本失去了作用，他知道如果第三条防线还没能守住的话，他只能企盼那个不怎么可靠的皇龙骑士团不要出现什么状况了。
他开始为自己在西方开辟第三战场而感到后悔了，在他得知飞豹军团的进展比预期的慢，还要一些日子才能够解决问题的时候，就决定不再等下去了。
他无法从北方抽调兵力，七王子的部队在北方占有优势，他不能冒这个风险，但他可以把飞豹军团调回来，龙骑郡的兵力不能给他造成什么威胁，介于这样的原因，他下达了让赵无华感到无奈的命令。
其实，曼格拉在和我达成协议之前接受到了来自魔王和卡迪洛两方面的命令，所以他才这么大胆，和我进行了一场交易。
飞豹军团一加入东方战场就取得了战果，没有什么准备的东方军团没有想到面前会突然出现这么一股骑兵，刚刚占领一座城市的他们不由得后悔把城市防御工事毁得这么彻底，现在他们只能把到手的肥肉吐了出来，选择了撤退。
正当赵无华想要在士气正旺再接再厉的时候，曼格拉挡住了他，他也感受到了寒风，听到了雪珠打在盔甲上的清脆响声。
他放下了手中的利剑，眼睛望向远方，轻声说道：“冬雪来了，那我又得等上两个月了。”
这一天，泰龙的普降冬雪，宣布这寒冷的冬天正式到来，在几天内，整个泰龙将成为白色的世界，按照以往的经验，温度会急速下降，人们不再适宜出现在室外。
一场冬雪让原本沉浸与血与火中的战场平静下来了，无论是卡迪洛的部队还是丽雅的支持者，或者是七王子的属下，都和我一样停止了手中的各个计划，开始巩固原有的势力范围，为明年的大战做准备。
任何人都不想让自己的大军损失在大自然的威力之中，在白色的世界里失去活力。
本来，魔族早就准备利用这个不适合用兵的季节了，当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以后，魔王路西法却暂停了行动，其中的原因令所有魔族都非常不解。
冬雪覆盖了沾满鲜血的战场，在不久以后那些刺眼的红色就将不复拥有，但再大的雪有怎能掩盖我心头的伤痛呢！
我没有离开这座充满回忆和悲伤的城市，我没有急于前往丰登巡视我的新领地；也没有急着投入士兵的招募，军团的整编之中；更没有想要去修复千疮百孔的经济体系。
我找来了公孙家族在龙骑郡的负责人，我第一次开口向他要求资金的援助，公孙家族很快就为我准备好了一切。
石料、民工不断向着洛水这座城市汇聚，城市需要重建，但却不是我调动这些资源的原因；我也没有用这批石料构建防御工事，看得见的防御工事在此时没有大的作用。
我亲手举起了铲子，在城市的最中央挖去第一铲泥土，数千士兵、工人拿起了手中的工具，在僵硬的泥土上进行一次不同寻常的工程。
十天过去了，一座高耸入云的白色石碑耸立在洛水城中央，这是城市中唯一一座崭新的建筑，也是唯一一座高过城墙的建筑。
在石碑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一些工整的文字，这些红色的文字记录着四万三千二百一十九个名字，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在这片土地上献出生命的英魂，他们的英勇事迹将像这座纪念碑一样在风中永垂不朽。
在高大的纪念碑脚下，还立着一块小碑，上面我用硕大的字体亲手刻下了这么一段话。
“一个无能的指挥官，在一次失败的战略中，让四万三千二百一十九名英勇的战士埋身于此。即使这样，你们也用自己的勇气和意志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你们是英雄，是真正无愧于天地的英雄。愿你们的亡灵能够听到我的忏悔，感受到我的悲伤，原谅我这位罪人！……”石碑下的署名正是“伊岚·星辰”
第一百四十章 冬日改革
在纪念碑树立起来的时候，士兵们高唱着战歌为他们的同伴送行，眼睛中闪耀着泪光，当他们停止流泪的时候，心中却变得更加坚强了。
在纪念碑旁的那块小碑成为许多人注意的焦点。我不是第一个勇于承认自己错误的将军，但绝对是第一个愿意把失败刻在石头上的将军，那代表着我的诚意。
看到这块石碑以后，士兵们没有士气低落，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最高指挥官把他们的生死放在心头最重要的位置。
“不，这不是大人的错。我亲眼看着大人在最后时刻，带着病体挡在我们的身前，用一己之力抵抗敌方骑兵的冲击，大人这种舍生忘死的精神又有多少高官能够做到呢？”
“不错，谁说大人这次败了，要知道我们虽然损失惨重，但敌军又怎么样呢，之前那个猛虎军团被我们几乎击溃，之后飞豹军团中号称战斗力最强的重骑士还不是一批一批地倒在我们的面前？”
“你们知不知道，大人手底下除了有一支龙骑士部队以外，还有大量的精灵族射手，要是大人是普通人，他又怎么会得到这些异族的帮助呢？我可听魔法师们称呼大人为‘命运之子’”
……
